长公主好一会才渐渐松开些,却仍抱着未松手,埋首楚云熙怀中,掩盖住自已脸上的悲伤。楚云熙也许永远不会体会到她那种想将对方揉入自已身体中疼爱的爱意。二人若能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必担心分离,心意相通,双生双死,白头到老,那该多好。
“云熙,若是没拿到解药,我该怎么办?”长公主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
楚云熙一愣,脸上的笑消失无踪,想了良久才缓缓的说:“我是不是有些自私?知道命不久矣,也不能陪你到老,却还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思,更盼望着你心如我心……”
“是我先吻的你,算起来也应该是我先动了心,你也是因我才会受这么多苦,我们没有谁欠谁,遇见彼此,缘劫便已注定。”长公主神情郑重,语气坚定。
“其实你偷吻我时,我是醒着的,还有上次你回来后让我陪着你,其实我是装睡的,天未亮朦胧听见你说‘相逢欲话相思苦,浅情肯信相思否?’,我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睁开眼睛,我心里懂的。”楚云熙握着长公主的手认真说道。
那天楚云熙站在窗边许久,到黎明时才回到长公主身边躺着,佯装睡着,不愿睁眼,不愿离去,天还未亮,就听到耳边长公主的声音轻柔响起:“相逢欲话相思苦,浅情肯信相思否?”
楚云熙只听到了那句话,但未看到长公主对着楚云熙的冷清玉颜,轻轻伸出手在她脸庞上空对着她的睡颜临摹,似正在抚摸楚云熙的眉眼、鼻梁和薄唇一般,动作轻缓,神情认真温柔却又带着绝望与执念。
长公主看着面前的人,楚云熙心里真懂她的相思,又怎会舍得四个月的分离?她当时心里是想和楚云熙终老的,楚云熙却为了别人弃她而去。她以为纵然换到解药送回,从此二人也是相见无期,她当时的决别之意楚云熙真懂吗?长公主不想再深想,那四个月就如恶梦,她不顾一切的回来找到了楚云熙,便不准备再放手了,可如今有些事情她不得不为,纠结了数天,她终选择坦诚相告。
“武王传来密涵,李墨要求封王之事,最好先依他,而且李墨正在集齐兵马进攻通州、汴州和达州,然后攻打京城,让我们下定决心,不惜一切去攻下益州,务必赶在李墨之前进京,否则江山危矣。可我们的人不够,过二日,我准备亲临前线督战,带上些官员兵将,所有家属先留在此,待胜利夺下京城后再来接这里的人,你看呢?”长公主说的坦然直接,但眼睛仍一直注意着楚云熙的神情。
“我是家属一类?”楚云熙问。
“你身体要休养。”长公主知道楚云熙会不愿,便小心想着措词。
“我去前线督军那李墨还给我几分薄面,你去,肯定是主将不合,那时你又如何?”楚云熙看着长公主问。
“皇族虽没落,但他李墨终究是臣,他若敢不听,便是逆臣!”长公主说着眼中寒意一闪而过。
楚云熙有拦阻之意,便说:“我知他手长野心大,可对我素来不错,也为国做过许多功劳……”说到这,楚云熙也说不下去,李墨和长公主各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李墨自请封王一事犯了大忌,华夏从无异姓王,封他算什么事?长公主仅此事便不会放过他,而且李墨拥兵自重后便日渐猖狂,目中无人,如此行事,自然招人恨,他日国家一旦安宁下来,长公主第一个收拾的肯定是他,除非他占京后造反,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果然,长公主并不待见李墨,开口便是:“那你可知他以你名义收贿徇私枉法,做了多少缺德事?而且他除了听你几句外,又将谁放眼里了?”
楚云熙不说话了,她写了一封信已寄往李墨,婉转的想劝一劝他,如今看来,那信八成是被截了,否则长公主不会如此气愤。
“好了,你要去前线,我也陪你去。李墨能听我几句就行了,王侯将相,最后也不过一抔黄土,我总得劝劝他才行。”楚云熙淡笑说道。
“去可以,但别过多接触那李墨,他为人做事太绝。因龙江水坝被挖开而淹死或受灾的百姓达二十多万,他却只报敌军伤亡数。齐王在战争中是身负重伤,仍被李墨推着去攻城的城前污辱一番。而被活捉的李泰更惨,听说因为嘴硬,什么都不肯说,被李墨命人用纸糊了他的脸,一层纸一层浆,活活将他闷死在那些纸底下。死去时一共用了三十四张纸,从第一层到最末一层,耗时将近一刻钟才彻底断气。这样的人,有何可帮的?”长公主皱眉看着楚云熙说道。
楚云熙沉默良久,才说:“我知道了,李墨……愿他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