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坚硬手术器械无情伸进体内,掏心裂肺的痛楚,四肢仿佛被活生生撕裂,嘴里苦得像吃了黄连,却比黄连更苦。大块的血块被吸出来,她知道那就是她期盼已久的,每天晚上她对着温存说话的女儿,她的小棉袄,她的心已经被掏空了,无尽的空虚,只有无法哭泣的悲伤……
骆梦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今晚接到乔轩惊慌失措的电话后,她还不愿相信。她的家就毗邻医院,路途很近,她匆匆交代了家里的事就赶过来。
晚上科室里值班的大夫都是年轻人,她不放心,决定还是自己亲自操作。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孩子竟然会流掉?
不一会儿乔轩就抱着昏迷的展颜到了,来不及多问,骆梦先检查了胎儿,无奈地对乔轩说:“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做清宫手术吧!”
乔轩大受打击,红了眼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骆梦虽然操作了无数这样的手术,看了他的样子也怅然,低声道:“好好的,怎么会跌倒流产?”乔轩的脸上现出无限的痛苦,嘴唇动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就在这时骆梦的手机叫了,梁芷柔喋喋不休述说今晚批评了展颜几句,展颜就发脾气乱跑摔倒……
然而此时,骆梦一边操作,一边看着展颜惨白的脸,空洞得像幽灵地眼神。心里便暗暗想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出院,乔轩开了梁芷柔的车来接展颜,展颜开口了。这是她昨晚下了手术台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不坐这个车,我打的回我妈妈家!”
乔轩一夜没睡,眼里全是红血丝,腮边也乱七八糟钻了很多黑色的胡茬出来。显得憔悴不堪,默然不语将展颜扶下楼,在路旁叫了一辆的士直奔展颜家。
展颜爸爸和妈妈还不知道这件事,突然看见乔轩扶了展颜回来,见自己百般疼爱的女儿惨白小脸。眼睛里木然没有一点光泽,只是直直瞧着屋子里地一个角落。韦小娟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了。展铭柏任是军人出身,也忍不住红了眼。
“乔轩,怎么会弄成这样?你这个做丈夫的到底称不称职?”客厅里,听了乔轩大概诉说了情景后,展铭柏忍不住大吼出声。挥起拳头猛地一砸,部队练就的功夫还没完全搁下,茶几上的遥控器立刻稀巴烂。
“铭博,控制一下情绪,颜颜会听到地……”韦小娟拉着他的手臂抹眼泪。
乔轩有苦说不出,只好含泪道:“爸爸妈妈,都是我不好……”
“你妈的做法太过分了,欺人太甚!”展铭柏气得发抖。不耐烦想要甩掉韦小娟的手,韦小娟哭着拉住他。展铭柏长长吸了口气眯了眼凝视乔轩,:“你呢?你就任由你妈耍威风?你把颜颜娶回家就是这样精心爱护?”
“对不起!”乔轩唯有痛苦回答。
他的骨肉,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失掉,他地心里翻江倒海的痛,身体里的某一处已经断掉。血淋淋提醒他这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连累了妻子。宝宝!不管当初自己怎样被生身父母遗弃,总之都是因为自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被生出来,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都是我的错!”他悲怆道,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颓然跌在沙发上。
女婿是半子,毕竟不像自己地孩子一样可以随便教育。展铭柏哼了一声,忍着自己的脾气,尽量温和地说:“本来你们家地事我不便插嘴,我也从不过来不干涉孩子们的生活。可是你那个母亲也太过分了!”说到这里声音就不自觉高了起来,韦小娟拍拍他的手,他强忍怒气继续往下说:“婆媳关系历来难处我也知道,这种事不是一方面忍让就行。我们展颜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从来就不是和别人争强斗狠的人,也不喜欢搬弄是非,我和她妈妈也一再教育她孝顺公婆,我想这一点她会比其他人做得好很多!是不是这样?”
乔轩含泪点头,“是!”
“即然这样,那你这个丈夫就应该调解好其中地关系。你应该劝劝你母亲,媳妇虽然是晚辈,也是人,也有独立地人格,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哪里还能抱着旧社会媳妇在家里做牛做马看婆婆脸色吃饭的观点,我家颜颜可不是白吃你们家地饭,她也是职业女性,自己能养活自己的……”展铭柏的声音不自觉又大声起来,神情也激动万分。
韦小娟也擦着眼泪小声哭泣道:“怀了孩子都还要给气受,你妈妈做得太过分了,这孩子是她的孙子,她为什么一点也不疼爱,搞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