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的广州,流阳似火。阳颜一踏上那地,就感觉人都要被太阳烤化了似的,站在车站的屋檐下,半日不敢挪步。
饶是这样,挡不住这边淘金人的脚步。她就站了那么一小会,一波一波的人涌上来问她:“要坐车吗?”“要住宿吗?”“去哪里啊?”“要办暂住证吗?”
那架式,只要她吐一个字,就恨不得绑人就走的样子。
阳宋曾经在这边流过一段时间,所以非常知道火车站汽车站这边乱得很,骗子小偷尤其多,所以他一下车,除了拿紧包就是抓紧了边上的小妹,对这些人坚决地视而不见,不理不睬。
阳颜对广州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一世,所谓的非常乱十分乱她也只是听说过,等她当年来广州时这边已经治理得还算不错了,警察在车站广场周围不断地巡逻,地铁公交什么的都很有序,所以乍一看到这些,颇有几分目瞪口呆的味道。
不过,这也很好地应了她如今的年龄和身份。阳宋这时候大哥的身份做得十足,牢牢地抓着她的手,替她在前面开道通路。
兄妹俩挤出来时,汗流浃背。
两人站在公交站前研究半天,不知道何去何从,最后还是阳颜提议去买份地图,两个人寻了个阴影处研究半天,找到了几处批发市场,阳宋觉得要先定下来,所以提议就住车站旁边,一来好休息一下,二来也是方便。
阳颜一辈子对车站边上的店就没好感过,所以她坚决反对就近找个旅馆解决住宿问题。
她倒是想寻些有口碑又实惠的连锁酒店,像啥啥连锁,啥啥家的,问题是,当时的国内,品牌意识还没完全流行,连锁一类的服务品牌,就更是还没萌芽。
所以最后,他们两个在市内晃荡了半圈,顶着炎炎烈日走了一条街,才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整齐的小旅馆,三十块钱一晚上,肉疼啊。
但为了安全,肉疼也得住。阳颜坚决不在这种事上省钱,到时候省小钱吃大亏,多不划算啊。
阳宋倒是很想住那种五块十块钱一晚的,但他扭不过她妹,这时候他才后悔了,带个女孩子来就是娇气啊,尤其是他妹这样的啊,走到哪都是狼盯的对象啊。
要就他一个,天桥底下也未尝对付不过去!
所以说,阳宋同志,其实也不是一个吃不起苦的同志,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能在康庄大道上一路狂奔的。阳颜对这一点,很有信心。
安顿下来后,两人随便在街边吃了碗米粉,问了旅店的人一些他知道的批发市场的信息,就撒丫子往批发市场里跑。进去后,阳宋负责跟人海扯,阳颜就在一边记价钱记花色记布料的种类等等等等,兄妹俩就像是一朵饥渴的海棉,疯狂地吸收着这个大都市里一切新鲜的东西。
为省钱,多数他们都走路来回,没两天,阳颜脚就起满了水泡,晚上回到旅馆脱下鞋子,鞋底上一层血水。
她痛得嘶嘶抽气,可是这一切,她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