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一个小姑娘都懂得,臣妾自然也能懂,”苏皇后依旧不急不慢地道,“就算不念着容贵妃伺候皇上多年,也要想着秦王殿下,殿下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岂能在史书上添这样一笔?”
尧帝看着总是这样温和地笑着的皇后,这些年仿佛她只有这一个表情,握住了她的手,“这些年,辛苦你了。”
“皇上这是说什么话,”苏皇后淡笑,“臣妾不过一介妇人,什么都不懂,能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是臣妾的福分。”
“凝菲……”他喊她的名字,这么多年第一次喊。
“臣妾都知道的,”苏皇后静静笑着,温顺娴熟,亲手掀开被子,“皇上还是先休息吧。”
伺候尧帝歇下后,苏皇后出了寝宫,望着满天飞扬的大雪微微笑着,一个人有再多的热情,耗了二十多年后,除了一颗冰冷的心,还能剩下什么呢?
慈宁宫里,孝恭太后用盖子浅浅拨一下茶盏里的茶叶,“王爷在哀家这坐了一宿了,不去看看吗?”
夏侯储之搁下茶盏,“这外孙女可有让您失望?”
“临危不乱,步步为营,出手果断利落,又懂得见好就收,”孝恭太后眸里全是赞赏之色,“这般小小年纪就这样进退有度,假以时日,必然是王爷的劲敌。”
夏侯储之轻轻转着手上的扳指,笑道:“所以本王一直都说,本王应该早日娶她为妻,免得夜长梦多。”
孝恭太后瞥一眼夏侯储之,“王爷真的不去看看吗?”
夏侯储之起身,闲闲地理了下衣裳,“看,自然是要去看的,本王的未婚妻罚跪雪地这种事,本王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相对夏侯储之和孝恭太后抱着暖炉言笑晏晏,杜青薇却跪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大雪纷飞,千里冰封,郢京是大尧最冷的地方,水往路上一泼就会结冰,杜青薇呼出的气在鼻尖都冻成了冰,那种冰入骨髓的冷,先是刺痛,而后麻木,冷得可怕。
杜青薇发誓,她这一生再也不让自己冷到,这种感觉不亚于任何酷刑。
远远的有脚步声走近,杜青薇没去理会,就算她想理会也不能,整个人冻成冰雕,动都动不了。
那人却走到她面前停下了脚步,杜青薇看见他重染的衣摆绘着浅色纹样,那人在她面前缓缓蹲下,搁在膝盖上的手修竹般好看,那拇指上套着一枚翡翠扳指。
杜青薇自然便知道,这是夏侯储之,她勉力抬眼,才看到他好看的面容,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你觉得这件事你赢了吗?”
“王爷,”杜青薇开口沙哑,冻得语声都不流畅,“觉得,是我输了吗?”
夏侯储之伸手去抚摸杜青薇结冰的鼻尖,“你是赢了,可也输了,因为现在他们抱着暖炉在暖和的殿内谈笑风生,你缺跪在这里冻成了个小冰雕。”
他的掌心非常暖和,暖意一点点传来,杜青薇有些贪恋,“如果,王爷是我,那王爷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