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英侯的为人一直被称颂,李太医倒也热血,索性说个明白,“公主受了很大的刺激,醒来后谁都不认识了,以前的事也都不记得了。这种症状,公主亦非第一人,有些一生也不再记得起来,有些忽然又好了,难以有定论。”
霍凌寒一向抓重点,“白公子是怎么说的?”
白落羽的医术在众太医之上,他的观点有一锤定音的力度,李太医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倒也不生气,“白公子说这失忆症并不影响身体,如今公主心情佳好,倒反而更适合养病。”
此后,霍凌寒告假三日,未踏出府门半步,一概不见客。只是在第三日,他策马去了清平的别院,刚下马,却看到一辆马车正缓缓驶出。
碧涵不知道跟车夫说了什么,一行人便停下了。碧涵走到霍凌寒面前,俯身请安,深深俯下去,标准得一丝不苟的请安礼显得隆重而疏离,“奴婢给侯爷请安!”
碧涵从始至终都称呼霍凌寒为驸马,这是第一次以爵位相称,仿佛霍凌寒只是偶尔遇见的一个朝廷官僚。
霍凌寒艰涩的开口,“她怎么样了?”
碧涵却答非所问,“碧涵能否请求侯爷一件事?”
霍凌寒眼眸一亮,“你说。”
碧涵缓缓道:“侯爷能否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公主面前?”
霍凌寒眸色骤然加深,深深如幽潭。眼前的碧涵一派从容自若,一阵微风吹得她发丝发扬,有种淡淡的宁静,还有一丝暗暗的傲气。霍凌寒总是在清平身边的人身上看到这种莫名的傲气,雪初音如此,碧涵如此,春泉也是如此。
碧涵轻笑,“侯爷或许从未相信公主喜欢你,六年前我没有在她身边我无法证明什么,但是这一点我却是看得很清楚的,公主这一生只喜欢过一个人,那就是侯爷您。”
霍凌寒苍凉一笑。
碧涵多多少少也能猜到霍凌寒所想,“侯爷见过哪个阴谋家是不计生死的?她若不爱您,何必事事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若是人都死了,阴谋得逞的意义在呢?”
霍凌寒的目光看向那朴实的马车,“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我死的人,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如此念念不忘的希望自己的丈夫死的。”
“她只是难过,你从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她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只是自尊使然。她曾经很爱很爱你,只是曾经。”碧涵笑得不经意。
这个在尸骨成山的战场上也是冷眼自作天下第一的男子,他此刻微蹙眉,冰冷的侧脸,还有苍白的唇,让人不忍。
碧涵不再解释,“事到如今,侯爷信也好,不信也好,对公主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碧涵请求侯爷今生都不要出现在公主面前,请您不要给她再次爱上您的机会,我不希望她再为了您难过,为一个从不觉得她会难过的人而难过,我们觉得很心疼,就算您从来都不心疼。”
碧涵深深一俯告退,走了几步却又忽然折身,“侯爷屡建奇功,实是大周之福,想必再过几日,皇上会特地赐侯爷府,恭喜侯爷!”
“碧涵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那日公主受伤,宫里的御医来过。御医临行前,皇上召见垂问公主成亲两年何故无所出,御医留心看到了公主的守宫砂,圣上自然会知道公主何故无所出。侯爷是大周栋梁,自然不能无后,公主是金枝玉叶,也断然是不能受委屈的,为了二位好,自有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