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感觉如何?”
我将特意订做的墨镜架在小孩的鼻梁上, 如此问道。
小白毛微微一愣,继而新奇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转着脑袋左看右看。
“哎——!是全黑的墨镜!瑛二好厉害, 信息量一下子就少了好多!”
“头痛会轻一点吗?”我纵容着他孩子气满满的举动, 耐心的询问着。
“嗯嗯!总感觉世界‘咻——’一下就变得干净了!”
小孩兴高采烈的比划着手势, 说到一半又顿了顿,一手扣着我的手腕, 另一手捏着镜腿抬起墨镜,露出了那双绝美的六眼和霜白的眼睫。
“不过我想吃瑛二做的甜点的时候,还是不可以拒绝我哦?”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了, 糖分是必不可少的,对吧?”
糖分啊……这种地方就完全不符合我对白毛的印象了。白毛不都该是咸党吗?
得到我的承诺, 长大了一些的白毛团子……嗯, 现在不能叫团子了,就叫小白毛好了——小白毛五条悟得意的哼哼两声,重新戴上墨镜,大呼小叫的探索起新世界来:
“呜哇!这样就只能看见瑛二的灵魂了诶!果然无论看几次都觉得你很神奇……”
我无奈而宠溺的微笑着,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
在院子的角落里, 几个侍从低眉顺眼的静立着, 没有得到指令便从不抬头多看一眼, 自然也不必担心他们听见五条悟的话。
我对这个状况感到十分满意。
——照料和教导五条悟的日子,自他觉醒生得术式「无下限」后已经过了数年。
一开始, 我只是负责陪吃陪睡陪玩,顶多在侍女照顾他的时候上去帮把手,或者照着自己的心意, 在老头儿和侍从们的尖叫中带他上天入地——咳, 到处玩玩。
我可爱的小白毛一开始还会害怕, 习惯之后就变得比我还疯,一边理直气壮的喊着“反正瑛二又不会让我出事!”,一边卯着劲在老头儿们的神经上蹦迪。
无趣的老头儿们将他性格的转变全都怪罪在我头上,但天知道我后来只是个好用的恶作剧工具人而已,那些奇思妙想全是从小白毛那古灵精怪的小脑瓜里想出来的。
不过小少主的个性变得如此嚣张自信开朗,又不失狡猾谨慎变通……这个倒确实是我的言传身教,哈哈哈。
等五条悟满了五岁,关于术式和咒力的教学,以及身体力量的训练便正式开始了,我也终于在五条隼愤怒的瞪视下笑哈哈的开始干正事。
按照我与五条家主商议的结果,我负责提升小小悟的实力和锤炼他的心性。
其他像是六眼的使用啦、无下限的原理啦、五条家的历史啦、咒术界的常识啦、基础文化课啦……这些家族秘辛和书本上的东西通通不归我管。
但因为我是他的贴·身·侍·卫,所以在他上课的时候,我也必须候在外面警戒——其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已经没人能伤到小少主了。
除非有人能觉醒空间系的术式,一瞬间来到五条悟面前,让他来不及张开无下限。
或者,有人能开出比五条家还优渥的条件,雇佣我来实施暗杀——毕竟从觉醒的那一刻开始,五条悟的无下限便从未拒绝过我。
嘛,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小少主两个人知道,而且就算真有人出得起钱,我会不会接下任务还是两说。
谁让我是个如此忠诚又专一的忍者呢。
可是话虽这么说,每天耗上一整个上午坐在廊下什么都不干也太无聊了,幸好还有漂亮的侍女小姐姐给我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而在小少主有一次上课中途偷溜出来玩,看到我被三四个小姐姐围着点评茶点手艺之后,我的这点乐趣也很快就到头了。
脾气和手段都随着年龄渐长的小少主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当天就发了好大一顿火,说自己已经彻底厌倦了迂腐死板的长老和教条无趣的家庭教师,赌咒发誓再也不想学习。
我一听这还了得?!本来这小孩天天戴着墨镜就像个残障人士,再不从谈吐气质上挽救一下,将来难道真去街头拉二胡卖艺吗?!
以五条隼为首的长老们自然比我还着急,只是无论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小少主都拒绝再看书本一眼。
五条悟的厌学情绪持续了三个月,五条家也鸡飞狗跳了三个月。
到最后,是最能让桀骜不驯的少主大人听话的我,带着五条全家人的期望前去劝诫的。
我花了一天时间解决这件事,具体的经过是这样的:
1、我夹着课本走进了小少主的房间,绝口不提五条隼嘱咐我的话,只听小白毛滔滔不绝的抱怨了长老和老师们两个小时,期间与他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将那些老东西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2、我和骂爽了也骂饿了的小少主一起吃了午餐,下午去训练场愉快的练了一下午体术,休息时他向我简单讲述了施展无下限所需的阿基里斯与龟理论,接着又开始抱怨给他讲课的七旬老学究到底有多糊涂,一个简单的问题要讲好久,并且完全不相信他说的“我已经学会了”。
3、回去后我认真翻看了小少主的课本和笔记,看出来他是真的已经学会了家庭教师教授的内容,顺便弄懂了阿基里斯与龟理论。
4、晚饭时我率先起头开始探讨这个理论。小少主先是愣了一会儿,继而眼睛“唰”的一下亮了,兴高采烈的和我讨论了半个小时。
5、饭后意犹未尽的小少主直接拉着我去了书房演算,仿佛这三月的抗拒全都不存在一样。
我:……?
就这?
解决这种小事需要花三个月??
听完我的汇报以后,五条隼目光复杂的看了我很久很久,忽然没头没尾的问:“我记得你是beta,对吧?”
我微微一顿,谨慎的点了点头:“是的,我是s级beta。”
“是吗……虽然是beta,但……也不需要追求……”
老人意味不明的嘟囔着,很快像是自己说服了自己一样,在我困惑的目光中露出了似感慨又似欣慰的笑容,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