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好好地吃你的早饭的时候,那张桌子的底下,却忽然裂开一个洞,你会怎么做?
自然,这个洞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地震之类的弄出来的不规则的洞,而是一个方方正正,显然是个秘道入口的那种洞。
别人会怎么反应不知道,但是身为一个武林高手,拥有着最起码的好奇心,沈玉刃,白慧仪和楚云下意识地对视了三秒,跳入了那个洞中。
原本如果为了稳妥,应该是要至少留一个人在上面接应的。然而,三位美人心想,反正宋情生在上面,所以竟然一个接一个,全部跃了下去。
她们跃下去之后,那个洞口就在背后自动地关闭了。
艺高人胆大,于是三人只好向前走。
而留在地面上的宋情生,却因此而未能逃过这一场杀戮。
“事情就是这样。”最近的农舍里,白慧仪作为代表,向任伯川陈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么,你们沿着秘道走去了哪里?遇见了什么人?出了什么事?为何策马狂奔,向南而去?”任伯川质疑。
“这个……”白慧仪迟疑地看着沈玉刃,楚云,同连小开。
“……说吧。”楚云闭上眼睛。“早晚都会被人知道。我没想过会连累这么多人……只是,只是……”她看沈玉刃。
沈玉刃扯起嘴角,给了冷冷一个微笑。“神霄派杀人向来没有理由,你有什么好自责的,想来任大侠不至于要你抵命。至于这件事情说不说出来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不介意,那就请小慧继续。”
沿着秘道一路向前走。
虽然是地下,却有着完美的照明和通风方式。秘道十分宽敞,可以感觉到脚下的坡度逐渐向上。大概走了半刻钟,脚下的石板变成土地,面前竟然是一个天然的石洞。
穿出石洞,三人才发现,此地竟然是城郊最近的一座丘陵。
“利用两头贯通的山洞来建造秘道,真是很巧妙的构思呢。”白慧仪道。
“看来,这个就是控制入口打开的机关。”沈玉刃的眼光准确无比地射向岩壁上的一处小小突起。“这个建造方式,应该是用来逃生用的秘道,而非藏匿人或物品的所在。”
楚云眨眨眼睛,只好赞,“你们真是学识渊博。”
却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接口。“其实楚女史的学识也算不错,至少已经超出常人。”
楚云终于知道,人受惊的时候,是真的会“跳”起来。
她竟然真的古怪地,在地上跳了一跳。
已经多久没有听到“楚女史”这三个字了?
数月?
不不不,还是根本有时就会在梦中出现的,神霄派追杀而来的黑衣杀手?
她的心狂跳,内力却下意识地提至最高,缓缓转过身去。
“文……文护法?”
神霄派的第一护法。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楚云最为害怕讨厌的,神霄派的黑色长袍,背负长剑,站在对面的一座小桥旁边。
楚云咬牙。“我知道终会有这一天来到。文承锐,你出剑吧。”
“我为何要出剑?”文承锐居然笑了。
楚云一点也摸不透,这个笑意究竟代表了什么。
“要出剑的不是我,而是寻去天骄馆的英敏。我示警引你来此,是想叫你避一避他的锋芒。”
“什,什么?”
“清微娘娘已经把‘血决’传给了他。况且你这次已无‘玉痕’护身,还想那么好运逃出生天么?”
“那他现在……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他杀了你回山领功啊。他再立功,我这个第一护法的位置只好让给他了。”
沈玉刃冷哼了一声。
楚云这才从惊恐,疑虑和迷惑中定下神来。
“你果然是神霄派的人啊。”沈玉刃伸手抬起楚云的下巴。“……难怪那么可人,原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仙呢。”
“我……我已经叛出神霄派了!”楚云不能再隐瞒,只好说出实情。她带点哀求看了沈玉刃一眼,似求她暂时放过自己一马。沈玉刃眼中复杂的神色闪过,终于转过眼去不再咄咄逼人。
“文……文护法,你先前说,娘娘传了‘血决’给英敏?”
“不错。虽然你身边的两位女侠亦是一流高手,不过就算合你们三人之力,也不是现今的英敏对手。”
“他……他如何寻到我的?”
“他带了‘蹑影’。”
楚云脸色发白。“血决……蹑影……娘娘是真要置我于死地了?”
“其实你已经相当小心。除了带着蹑影的英敏,其他护法都不曾发现你的踪迹。我也是一路跟踪英敏,才来得及向你示警。”
“你……你怎会知道有条秘道可以逃生?”
“这个……”文承锐犹豫一下。“济南府是回山必经之地,我每次做完任务路过此地都会去天骄馆小酌一杯……我也只是急中生智,在你们面前开启秘道入口。如果你们毫不好奇,不入其中查探一番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
回去那种地方小酌的,自然有着他不可告人的特殊爱好了。
“那么,现在我既已被你引来了此地,你又为何不一剑杀了我,好抢占功劳,稳稳地坐回你的位置?”
“我没办法一剑杀了你。”文承锐苦笑,伸手拔剑。
楚云下意识地一退,才发现他拔剑的动作内并无一点杀气。
流水颜色的长剑出鞘,颜色浅淡几于天光一色,楚云凝神才发现,这已经不是一把剑。
难怪文承锐无法一剑杀了她。
因为,此刻的流水,只是一把,断剑,而已。
断剑也许仍能杀人。
但断到毫无杀气的剑,只是一块废铁!
“怎,怎么会?”
“下山之后,我和英敏打了一场。”
文承锐似不愿多说。
楚云却已经明白。
“无论如何,多谢你……”
“不必谢我。对了,连小开在何处?蹑影显示天骄馆有你们两人的气息。难道他未曾入来秘道?”
“啊!”楚云面色一红。
想是昨夜交欢,将他的气息留在了自己身体之内的缘故……
“连小开?”
沈玉刃忽然插话。
“就是我的……我的……”楚云嗫嚅着,“我的小丈夫。”
“我知道那个少年是你情人。他的名字叫连小开?”
“……是。”
“奇怪,怎么那么熟悉。”
“……熟悉?”
“他是哪里人?”
“他是南山镇人……”
“连小开,连小开……我一定听过这名字……”沈玉刃紧紧皱着眉头。
“不会啊,小开从三岁到十六岁,都一步也不曾踏出过南山镇。我想沈姑娘应该是记错了吧。难道,沈姑娘会认识襁褓中的小开么?”楚云笑道。
她原是打趣而已。
却令沈玉刃如梦初醒。
“三岁……连……小开!!!”沈玉刃喘息起来。“十三年,十三年前的那个三岁的连小开???”
楚云一震。
现今的她,再也不会对“十三年前”这个词语失去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