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了!”
“快跑!”
“爸爸--妈妈--我害怕--,好黑--”
“119来了没?”
……
浓烟缭绕的狭小楼道里,杨馨然裹着宽大的睡袍艰难地拖着虚弱的身子挪动着。她出来得晚了些,楼道里已经几乎没有人了。
听到火警后,人们大多第一时间就爬起来,裹了睡衣、毯子、被子就出门,其中不乏穿戴齐整的人,但那是极少数。毕竟,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睡得很沉了。
而杨馨然很不幸地,是那种很容易就睡得死沉的人,偏偏又在这天得了重感冒。当她被这嘈杂的哭喊声惊醒的时候,整栋楼都已布满了浓烟。
刺鼻的浓烟迫使她弓着腰身,这委实有些困难,因为遗传方面的原因,她对自己的体重完全没辙。
她叹口气,尽力吸紧肚皮,但感冒却让她感觉自己的脚如灌了铅粒儿一般,步步难行,终于快要踱到下楼的楼梯口,却感觉那灼人的火光越来越炽烈。
“坚持!”
“坚持住!”
她的脑海里闪过父母、亲人朋友的影子,心中祈祷着:谁来救救我吧。
“楼上还有人!”楼下似乎传来这样的声音。
“楼上的人听着,二三层的楼梯已经坍塌了,请大家尽量爬上楼顶,消防队会接应大家!”有人用大喇叭对着楼上喊话,听起来应该是消防队的。
听到这声音,杨馨然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自己有救了。
“大家尽量用沾水的毛巾捂住口鼻,让身体贴近地面行走!”外面的人在指挥着楼内被困的人行动。
“呸,呸……”杨馨然又吐了几口唾液在睡袍的前襟上,罩住自己的鼻子,一步一歇地终于挪上了楼顶。
楼顶上已经站了八个人。只是不知楼下有什么绮丽的风景。他们正趴在楼顶的护栏上往下探头探脑地望着。
情况看来还不算太坏,杨馨然趴在楼梯口的台阶上一边喘气一边想,至少还有几个和自己一样霉的。
她刚准备跟那八个人打个招呼。
那只听“哎呀、啊”两声惊呼,那似乎镇静的八个难兄难弟炸开锅了。
“两个消防员都掉下去了!”
“好像是他们的绳子被烧断了!”
“不知道伤了没有。”
“这怎么办好?”
“听到没,这楼整个都在咯吱咯吱地响,完了完了。”
“妈妈--”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最先哭出声来。
下面有个女人几近嘶哑的呼喊传了上来,“孩子--我的孩子--”
“妈妈--妈妈--”小男孩哭得更响了。
初春的夜冰凉如水,虽然整栋楼都在火上烤一样,不穿棉服仍感觉有些冷飕飕的。
“你--你他妈闭嘴!消防员都--都上不来,你还指望你妈上来吗?”只穿着一条裤衩的男人醉醺醺地眯着眼,狠狠地咒骂道,“也不知道这娘怎么当的,把--把自己孩子弄丢了还好意思哭!有力气葬--葬礼上用吧--”看得出他有些瑟瑟发抖,他连吓带冻的已经清醒了,只是舌头还有些不当家。
“消防车开不进来!没有云梯,也没有水车,我们就在楼顶上等死吧!”不知道谁丧气地嘟哝了一句。
“跳下去算了,反正不过是四楼!最多摔断条腿什么的,总比丢了命强吧?”
“早知道还不如从三楼上跳呢。”
楼下,消防队长明白这楼原本就是古老的木结构建筑,早已经载入危房之列,今年之内就必须拆迁的。现在整个楼都被点着了,加上居民区狭小,云梯、水车都派不上用场,手下原本不多的消防员却已经伤了两个。无论怎么样的救援都已经来不及了!对于那些被困的人来说,唯一的逃生手段,便只有跳楼了!
他当机立断,从逃出来的一个居民身上抓过一床旧毛毯,摊开,让几个手下拉着,做成简易的救生床,然后冲楼上的人喊:“跳!一个一个地往这毛毯上跳,背部着地!”说着,他示范了一个背跃式跳高的动作,“认真看我的动作!背部受力面最大!现在条件有限,只有这样才能保障大家安全着陆!上面的人注意啦!我再示范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