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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花与迷信(2 / 2)

新年的第一天。罗成炳起了个大早,拿着贺卡匆匆往邮电局赶。五年了,每年的第一天,他都会起个大早,到邮电局去给文君君寄去一张贺卡——一贺年二贺她的生日。他想每年都在贺卡上盖上新年第一时间的邮戳,给她一个全新的祝福、意外的惊喜。刚出王城西门,就碰到满面灿烂的赵白云,看着她手中的大袋小袋,罗成炳说:“我认为你还在睡觉,想寄了信回来再找你。”赵白云提起沉重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我才认为你懒猪呢!怎么样,满意吧?”罗成炳说:“你又买什么菜呀你……”赵白云打断他的话说:“过年了,想做一顿好的给老公吃呗!怎么样,不喜欢吗?”罗成炳说:“喜欢,能不喜欢吗?喜欢看着你每次东借一个碗西借一个碟,再到门卫阿姨那租个煤气炉,腾折上二、三个小时,出了几样菜,然后看着逼着我多吃,撑破我的肚皮,而你自己呢,却嫌这个菜味道不合口味,那个菜又油腻腻的,一点都吃不下去,结果菜剩一大堆,肚子却饿死。多少次了,叫你不用这么麻烦、辛苦,还是这样。上馆子既省事又丰盛,何苦来?”赵白云说:“嗨呀,唠叨什么呀?上馆子能买我这么多这么好的东西吗?你看,这是三块钱的牛肉,半斤了;还有,猪肉、鸡肉、香菇、青菜,林林总总,才十来块,馆子能比吗?更何况,自己动手做给老公吃,心里满足、踏实、爽快。你放心……”罗成炳打断她的话,说:“我知道你的好意,问题是你自个儿做的菜,你一点也吃不下,照顾我却委屈了你自己。”赵白云说:“好了,老公,你放心吧,我今天保证炒出几道香喷喷的菜来,保证我俩都撑死。”罗成炳说:“好啦好啦,又不是一回二回的事了,只可惜节日的大好时光都被你炒掉了。”罗成炳责备中满带着温柔与感激,赵白云是明白的,笑了笑说:“不理你了,我得快点回去了,否则租不到炉子就麻烦了。你自个儿玩去,十一点钟准时回来,保证有你吃的了。”罗成炳见出出入入的同学太多,没有吻她,只捏了捏她的鼻子,说:“牛鼻子!”算是谢意。

出了邮电局,罗成炳沿着中山路南下,随意走走看看。今天的人们似乎比花儿还躁——象有意在比妍似的,一下子都涌到街上来,到处都是红男绿女,把街塞得满满的。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红带横飞,除了贺新语外,还有几处挂着“热烈欢迎新市长的到来” 横幅。置身于喜气洋洋的芬围中,罗成炳切切实实地感悟了什么是城乡之别。过去,生活在农村,他象我们广大的父老乡亲一样,只认定“新年”等于“春节”,根本没有把“元旦”和“新年”这两个概念混合过,往往把元旦排斥或遗忘在意识之外——中国老实巴交的乡民们,就是那么的恋旧、记仇——只承认自己祖先传下的才是宝——春节才是“新年”,把元旦这一外来品戏称为“共党新年”——大概是因为中国几千年来一直都是用自创的历法纪年,直到解放后,才推广使用公历的原故吧。到了阳桥,罗成炳问正在联系家教的石盛:“新市长到位了吗?”石盛说:“听说就位了,但不知具体情况。”罗成炳想,怎么来了一个新市长,桂林人就如此狂热?从广东来又怎么样?难道新市长一来,马上会给桂林带来惊人的效益?桂林会马上赶超珠江三角洲?原来,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听说广西籍的广东顺德市市长调任桂林市当市长,为此全市哗然。市民们天天盼着望着新市长的早日到来,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在发达地区执政的类进口的人物身上,希望他能给桂林带回先进的经验和丰厚的资本,让桂林也来一次质的飞跃。为此桂林籍的周芳、魏博历等同学,还特地询问罗成炳有关顺德的情况,想借此了解新市长的政绩和能力。罗成炳说没有去过顺德,具体情况不了解,听说还可以。魏博历问顺德与深圳、广州等市比,如何?罗成炳说应该没得比,顺德不过是个小小的县级市,怎能与广东数一数二的城市比?

离开阳桥,罗成炳钻进了旁边的新华书店,看了近一个小时的书,心情变得灰灰的,出来门口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撞他的是个女孩,一手拿着牛肉串,一手拿着油饼,虽说了一声对不起,却是一副满不地乎的样子。罗成炳用手弹着西装上的油,眉头紧锁着,凶光直射,说:“你……”他好想教训一下这个傲慢的女孩。另一个同样拿着一串牛肉串的女孩,见同伴惹了祸,忙一个劲地替同伴道歉。罗成炳摆了摆手,说:“去你们的,算我倒霉!”两个女孩子一时不敢走开,他恨恨地看了她们一眼,自个离开,走出几步,又自嘲起来,一笑,发觉有点饿了才想起尚未吃早餐,看了看表,快十一点了,想,白云的菜也该做好了,便返校。

舍友们都不在,罗成炳与赵白云把菜搬到他的宿舍里。赵白云从食堂打饭回来,见罗成炳在狼吞虎咽,便心花怒放,满脸灿烂。罗成炳边夸可口边给赵白云夹菜,逼着她多吃。赵白云本来对自己的厨艺作品就不大感兴趣,但为不让他日后单边行动——取消、剥削她作为“主妇”以“能照顾老公为荣”的温柔权,勉强着吃。这次总算差不多填饱肚子。罗成炳几个猛劲下来,肚子被塞了七、八成了,这时,如他们的专业述语所说的那样“欲望的边际效应”起了作用,开始放慢速度,腾挪出口腔来,与赵白云聊天。他的老乡阿强进来找吴健,夸了几句赵白云会照顾老公的话。罗成炳与赵白云招呼他一起吃,他道了谢,说有事要出去继续找到吴健。赵白云突然想起他们昨夜买花的事,问罗成炳有关那花的去向及所带来的收益。罗成炳给她讲了他们的笑话。

原来他们对自己班中的女生产生了爱慕之意,想借节日机会送花达意。他们回校后,商定由一个人拿着两大束花到一僻处,另一个到门卫处请阿姨帮忙找人。阿强胆小,只好拿着花等,阿天找人。阿天找的女生不在,心里灰灰的,一会儿,阿强心仪已久的对象出来了,在女生宿舍区大门口处东张西望,看看是谁在找她。阿强对着人家远远地喂了几句,对方没有反应,阿天忙推阿强过去。阿强硬着头皮红着脸拿着一束鲜花迎上去,叫了一声人家的名字,说了声“你好”,算是招呼。女孩子说:“喔,阿强,买这么一大束花,准备送给哪位女生呀?快点坦白。”阿强说:“不、不……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女生说:“送给我,你舍得吗?不怕人家女孩子吃醋吗?说来听听,到底泡了哪位女生了。”阿强的脸更红起来,紧张得双唇打抖,吞吞吐吐了一会儿,语不成句,连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女孩见他窘得可怜,不好意思再开玩笑,又在门口四周看看,自言自语:“是谁在捣什么鬼。”女孩问阿姨,找她的是什么人,阿姨说是一男生,已经离开了。女生无望地回宿舍去了。阿天见女生走了,认为女生是回舍换衣服什么的,要与阿强外出,为他高兴;但见阿强久久地还傻呼呼地拿着花站在那里,感到不大对劲,喊了一下他。阿强醒悟过来,红着脸,翻着厚厚的双唇,回到阿天的身边。阿天问是否约好了外出去玩,他说根本没有约。阿天问为什么?他说不知道,后来想了想,又说:“可能是她不知道是我在找她吧。”阿天听后,“啊”了一声,表示不解,说:“不会吧,难道你没有告诉她,是你在找她吗?”阿强说:“没有。”随之说了刚才与人家对话的情景。阿天禁不止笑了一会,猛晃了一下头,晃得眼镜掉在地上,拾起来后,又开始批评起阿强来……

赵白云的爆笑,结束了罗成炳的讲述。她说:“想不到还有这等男生。这算不算你们雷州特产呀?”罗成炳说:“你认为呢?我与他们一样的话,你会这么的爱得死去活来吗?”赵白云笑着说:“太好笑了,花都买了,人也叫出来了,却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意来,说什么你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这不是狗屁混帐话吗?谁会那么不知廉耻的主动去乱要别人的花?笨死了,怪不得一年多了,还是个单身汉。亏还是从广东来的。”罗成炳说:“这都怪他们平时对人家女孩子总是嘻嘻哈哈,没一刻正经的,人家已经习惯于他们的玩笑,这次他说得再真,人家也不敢信,也当是在开玩笑。”赵白云说:“没正经的时候,他们什么话都敢说,该正经的时候,却怕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悲哀!呃,他们的花,后来是怎么处置的?”罗成炳说:“听说他们班的其他女生到他们的舍里玩,见了,问是谁的,他们说是随便买来玩的,见她们喜欢,就让她们随意瓜分了。”赵白云说:“这才是冤枉钱。”罗成炳说:“这区区的几十块,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都是城里人,生活好着呢。阿强的老父是当官的,还愁没钱给他花吗?当今社会,十官九贪,不,应说是十官十一贪,只要手中有丁点权力,你想不发财都难。不是金钱自甘堕落去纠缠权贵,就是权贵奸金钱,权钱为奸,有时甚至无恶不作。这几十块钱没有他们家人的血泪味,他们会介意的?”赵白云说:“你们那边贪官真的那么多吗?”罗成炳说:“不是我们那边,而是我们目前整个社会。”赵白云说:“怎么我很少听说过我们家乡有贪官一事?”罗成炳说:“当然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死读圣贤书嘛,现在别说政府官场贪污,听说军队官场更甚;连我们最纯的校园现在也蠢蠢欲动起来。我怀疑不出几年,连不知算不算是第九百九十九品官的幼儿园的班长、组长什么的,也会加盟贪官之列。”赵白云说:“哟、哟,什么鬼话?说得这么悲哀,别说这么多了,你好好地给我把这些菜吃完,不早了,你们舍里的人该回来了。”罗成炳说:“好,我们待会再聊这些。这两碟是你的,其他我包了。不见底不散。”赵白云说:“不行,我哪还能吃这么多,这一碟给你。”罗成炳推开她的手,说:“谁叫你做这么多?你今天非吃完不可,这是命令!”

赵白云刚收拾完碗碟,尹中顺、李远红就回来。尹中顺问罗成炳大清早去哪里来,大家到处找不着他。罗成炳问有什么事找他,尹中顺说是一起去给老师拜年。原来轮值班委用班会费买了礼品,组织全班同学分头给老师拜年。罗成炳问李远红和尹中顺去了哪位老师处,尹中顺说去了梁老头子和蒋副主任家,李远红去了教他们公共关系学的女老师家。赵白云说:“听说于忠红和亦彤彤去了教心理学的叶老师家。”罗成炳问赵白云几时知道有此活动了,她说是早上女同学告诉她的,但她因买了菜未做,所以不参加了。班组织的活动结束后,下午和晚上还有很多同学或三五成群或单独行动,以个人的名义拜访老师。有些人重点拜访了自己考试过不了关,科目需补考的老师,更多人拜访了政治辅导员。刘军与沈卓一起,把托同乡带来的二条湛江产的“醒宝”牌香烟捎上,外加一大堆水果、一听饮料,悄悄地敲开梁老头子的家门。回来后,他俩用雷州话,把去老头家的事说了,让同乡们分享乐趣。原来他们带去的“醒宝”虽然深受湛江烟民们喜爱,但是廉价烟,二条才三十元,老头子当面抽着顺嘴,连连夸好,认定是高档香烟,乐得不可开交。李波的单独行动更有趣了。他在乐群市场买了几只活鸡和一些烟酒,拜访老头子,对老头子谎说是他老父刚托人从湖南捎来的家鸡,意欲让他补补身子,但他身为学生吃住都在学校里,到哪里去弄这东西?再说,他年轻体壮,根本不用补什么身子之类,留着无非是糟蹋罢了,不若送给师母补补身子。后来老头子经常在班会中夸李波,说他平时学习、纪律是差一些,但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以后在社会上肯定吃得消,有作为,要大家向他学习学习。老头子对李波的嘉赞,新七号、新六号舍的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罗成炳想不到老头子是这副德性,自此更恶了老师,庆幸自己当时拒绝了赵白云的提议,没有去给他拜年。当时,赵白云见同学们频频出动,提议两人一起买些礼物也去拜访一下梁老头子。罗成炳想起老头子上次到赵白云宿舍里说的那番话,不禁火起,破口大骂:“要去,也轮不到去他家呀!他是个什么狗屁老师!妈的,我们当的是什么窝囊的试验品?我一个堂堂的男子汉,献什么媚?一个堂堂的国长,当什么哈巴狗,给什么猪呀狗呀拜年?”赵白云见无端又惹起他的火,不敢强求,随他去了他喜欢的教他们计算机的蒋副主住及教心理学的女老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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