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要差不多了,景l提前停了筷,去洗手间整理仪容,季侑言在她出去不过一分钟后,也自然地停了筷紧跟其后。
她到的时候,景l正站在洗手台前,从容地对着镜子补口红。明明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动作,季侑言却看出了万分性感,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唇。
景l抿了一下唇,侧头用目光询问季侑言,季侑言这才回过神,抬脚进门。
她习惯性地带上了门,转回头就看见景l秀眉微挑,目光中带着点探究和好笑。季侑言在她的神色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脸顿时有点红,尴尬地连忙把门又打开了。
以前……她们也不是没有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相遇过。工作忙碌,季侑言又分外拼命,两人分隔两地是常有的状态,所以偶尔能够共同出席某个场合,便都能算是她们的一次难得约会。久旱逢甘霖,她不只一次地在类似的洗手台前,压着景l放肆吮||吻过……
景l扯了一下唇角,又好气又好笑。她盖上口红,转身就要走,季侑言却猝不及防地叫住了她:“阿l。”
她的眼眸,和自己的淡褐色完全不一样,乌黑发亮。从前接吻的时候,景l不止一次感慨过。她垂眸,顿住了脚步。
季侑言走到她的身旁,开了水龙头缓解尴尬,故作自然地和景l闲谈:“虽然节目后期都会剪辑的,但是,有话题的画面,他们不故意剪地更有争议就很好了。”
景l心定了下来,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她淡淡反问道:“所以呢?”
“所以我担心,你点评地太直接和认真会不会反而对你不太好?”季侑言委婉地建议,“你知道,现在舆论风向总是很容易被带偏的,我担心万一有人别有用心,会影响到你从前经营下来的人设,影响部分不明所以的路人对你的印象。”太公正也容易得罪人。
句句都是发自真心,景l明白她的善意。可她这些话,又让景l回想起了分手前那些始终积压着的不痛快,让她克制不住地冷硬道:“我从来都不是靠人设吃饭的。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说我该说的话。”
季侑言霎时间僵住了笑,脸色发白。
是了,她怎么就忘了,景l从来都不喜欢她为了名利而去苦心捏造、经营所谓的人设。
景l看季侑言变了脸色,捏着手包的五指也渐渐用力地泛白。她到底缓和了一点语气,解释道:“作为演员,我的工作是让观众喜欢我的戏,作为这个节目的导师,我的工作是让选手知道自己的长短、让观众提高鉴赏能力,我认为这是我首先需要考虑的东西。不论是真实的我,还是经营出来的人设,都一样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既然如此,我选择那一部分真正欣赏我的粉丝群体也没有损失不是吗?”
季侑言哑然。
上一世景l的坦荡、磊落和自信让她自惭形秽,而如今,季侑言更觉得无地自容。
她突然觉得自己为景l做这样功利、市侩的考虑很可笑、很多余。景l和她不一样,自己汲汲营营的模样落在她的眼里,是不是很难看?
她到底还是没有景l那样的心境和底气,这并不会因为重生一次就彻底改变。季侑言失神地任由水流不住地冲刷着她的手,冻到麻木。
“景l。”她低声地叫她的全名,景l眸色隐忍地看向她,听见她问:“我这样自以为是的关心与纠缠,其实是不是很烦人?”
季侑言扯出一点苦笑,神色黯然。情绪低落间,她开始反省,前世事前世毕,也许现在的景l是真的不想和自己再有过多的牵扯了;也许她重逢以来所表现出来的抗拒都是真实的,是自己自我意识过剩,而后自作多情,沾沾自喜。
她是不是不该靠着前世的侥幸来自以为是地继续纠缠?
景l放于口袋中的五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说不出那一句是,也说不出那一句不是。
她最初爱的人,有世界上最明亮干净的眼睛,说起梦想时温柔自信得像是会发光。后来,现在的季侑言杀死了曾经的季侑言,可她还是爱她。但一次次失望累积后,她爆发了。
分手后,她从未走出过。爱入骨髓,痛也入骨髓。她对季侑言抱有期待,可是,对季侑言给予她的痛,她也心有余悸。
“你觉得呢?”半晌,景l垂下雪白的脖颈,声音轻轻的,模棱两可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