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几年一晃而过,
萧函也渐渐接受了萧令月的身份,一个正宗的南越姓名还背靠大族,的确能让她在南越过的很好。她的存在以及突然被萧夫人收养在萧氏一族中并没有引来多少质疑异议声。
不仅是因为萧夫人在族中地位崇高,还因为韩长老韩岭是她的老师。
师徒之名在南越尤为被看重,甚至胜过了父子母女的生养之情,韩岭至今名下也只正式收下两名学生,萧函便是这最后一位,因此萧函还被韩长老带去了韩氏族地一趟,同样也是认个身份。
听闻韩长老一心国事,至今都还未娶妻,作为他的学生,萧函在韩氏族地也颇受重视厚待。好在韩长老和萧夫人待她一如既往,该严厉的严厉,该宽和的宽和。名义上她是萧夫人的养女,但萧夫人从未要求她称呼母亲之类的,她性情恬淡,也不拘束着萧函。韩长老看似严肃刻板的跟个石头,但其实最好对付,只要达到他的要求,他几乎就是放纵的态度。
在南越的时光平静又安宁地不断流逝,
炙热的阳光下,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受着罚,久经风吹日晒的小麦色脸庞淌着豆大的汗滴,
而另一边,绿树成荫宽大的绿叶下,萧函坐着石凳,慢悠悠的吃新鲜的瓜果,瞥了一眼在太阳底下苦熬着磨练心志的少年,再看算着时间的香漏,
离一个时辰还有半炷香。
萧函啧啧叹了一声,毫无同门情谊,也不怪她,都见惯不惯了。
少年名叫韩钰,是韩长老的故友遗孤,也是先萧函之前收下的学生,比她年长五岁,但一半时间都在处于受罚中。韩长老至今仅有两名学生,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教徒极为严厉苛刻。
想想他教了萧函半年,直到萧函以稚龄之身挡下他二十招并刺中他,才得到了他一个笑容,那时萧函还没有正式成为他的学生,可见这人对自己学生要求有多高了。
萧函来之前,少年韩钰就三天两头因为各项课业上没让韩长老满意而受罚,她来之后,韩钰受罚的就更多了。
等到少年从太阳底下回来时,见到萧函在这成片清凉芭蕉叶下轻松自在,更觉得内心苦逼,还记得刚听说多了个师妹时,他还挺兴致勃勃的,想着有人和他一起学习了,或者他不仅要尊敬老师,还要爱护幼小的师妹。
然后,他就亲眼见到才五岁还软萌白嫩的小师妹,将老师只演练过一遍的剑势,一丝不苟毫无差错地就练了出来,长达七八卷的兵书策略,不到三天,她就能倒背如流。
韩钰平生第一次见到了他家老师露出的满意笑容,完全出自真心,原来这才是老师想要的学生。
他方意识到,原来老师平日对他的恨铁不成钢也是真的。
若非老师念着他亡父的情谊,大概都不会收他入门下。过往心中有过的一丝丝怨怼不满全都消失了。
但这个天资优秀的小师妹给他的压力依旧非常大。
自她七岁开始,老师才让他们比试,那时他还觉得年长这么多,胜之不武,结果就没赢过一次,在每门课业上都是被打击的份。
每每韩钰忍不住怀疑他这个小师妹是妖孽时,他家老师韩长老由衷欣慰骄傲的笑容,仿佛在告诉他,小师妹这么优秀是理所当然的,不然也不会让老师动心收为学生。
萧函把盛有清水的竹筒和留的一半瓜果挪给了他,又好奇问道,“这次是什么原因?”
在萧函看来,韩钰也不失为良材美玉一枚,尊敬长辈,哪怕韩长老时常严厉训斥或是惩罚他,他也不曾顶撞半句,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没有不堪重负心生怨言,性情坚毅良善,想要表现好让韩长老满意,却也不曾对萧函有过半点嫉妒,也没有什么好吃懒做、骄横自大之类的坏脾性。
当然若是有,只怕也是被韩长老逐出师门的结果。
萧函与韩长老做了几年的师徒,对他的性情也两三分了解,嫉恶如仇,刚直暴烈,韩长老待人好,却不会轻易表露出来,除非是特别高兴满意的程度。也许有时候不够通融圆滑,一旦恶了他,当场拔刀杀人也有,对学生还是手下都从不手软,所以不少人对他尊敬又畏惧。
但摸透了性子其实也好相处,比如萧函,她在每门课业上也不曾有半点应付搪塞之意,一一认真做了。除此之外,不论萧函想做些什么,韩长老作为老师也是尽职,都能替她挡着。
韩钰闷闷道,“老师这几天心情不好。”
其实以往也能勉勉强强过关的,这次碰上老师在气头上,也更挑剔了许多。
想到这,韩钰忍不住对萧函羡慕了一下,他比萧令月年长五岁,还打不过她,若说武功身手上,韩钰还想着努力赢,但在其他课业上他就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师要让他们学这么多,天文地理,文韬武略也就算了,还有经史典籍,排兵布阵,算术策论,甚至还要学他国语言。
韩钰光是想想就脸色白了,他也不是只知骑射拳法的武夫,但每次看到韩长老布置下堆积成山的众多课业,还要熬夜写好回头给韩长老看,作为一个非学霸的少年,韩钰表示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