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弦微微一怔,旋即苦笑说道:“我又何尝不明白……只不过没有选择而已。”
司空钰心似明镜,苏离弦眉眼间竟是疑惑,她又怎能看不出来?只是有些迷障,定要由本人堪破,才能以解心魔。
想着,非儿蹿了上来:“公子,掌柜的说今儿个人满了,没有空闲的客房。”
苏离弦一脸为难,倒是司空钰没有那么多忌讳:“苏师兄,今夜我和非儿挤一挤就是了。往日在瀚墨轩,不也是如此么?”
苏离弦点了点头,目光仍是看着宫城的方向。
他真的没有选择了么?
这一天的夜里,月亮近乎于圆满,繁星也似乎明亮许多。
苏离弦坐在阑干旁,手里的酒壶倒是未曾动过。
他低头凝视那透明的液体,忽然觉得悲凉,从小到大,他都不曾放纵过自己,像是这酒,他便极少喝。每一次那火辣辣的感觉划过喉咙,总让他咳的厉害。
人都是怕死的,他苏离弦也不例外。
想要活的长久一些,所以便要事事节制,点到即止。他何时能够恣情纵意,放浪形骸一次?那样的话……也不白白在这世间走了一遭。
举起酒壶,狠狠的灌下一口,那火辣辣的感觉似刀片一般划过喉咙,净是如此畅快!
“够了!”
有一人伸手抢过苏离弦手中酒壶,抬眼看去,那淡漠的眸子露出难得的关怀:“苏离弦,你疯了?”
他淡淡微笑,眼睛里映着月,似是蒙上了一层薄雾:“钰儿……”
司空钰在他面前静静坐下:“苏师兄,钰儿被父亲领回瀚墨轩的时候,师兄已经快十岁了吧?”
苏离弦点头,不知道司空钰想要说些什么,他只是笑道:“你小的时候倔的很,性子比现在还要淡漠。那一天下着雪,你的手冻得通红,就是不肯跟我走进一个屋子。”
“父亲可曾提起过我的身世?”司空钰秀美的眸子里忽然漾起一丝冷然。
苏离弦看着她,说道:“老师只对我说,钰儿身世凄苦,家逢不测,让我好生待你。”
司空钰白色的面纱后扬起一丝苦涩的冷笑:“苏师兄,我并非父亲亲生女儿,这天下间,唯有师兄与父亲知晓。同样,苏师兄的事,钰儿也是知道的。”
苏离弦微微一怔,脸上浮现一丝戒备。
司空钰眼中净是悲凉,她冷冷说道:“师兄,不论如何,你永远是霖溪苏离弦,永远是清平夫人的儿子,苏门主的儿子,同样也是……”司空钰点到即止,不曾提及霜帝名讳,可苏离弦已经知道他的事情,司空钰全部知晓。
苏离弦心中扬起一丝不悦:“老师告诉你的?”
“不。”司空钰摇头,“父亲从未和我提过此事,我自有办法知晓,请师兄莫要问了。”
苏离弦不再多说,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司空钰。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最肮脏阴暗的地方忽然被人晒到阳光之下,这种恐惧他无法承受。
司空钰掀开面纱,露出那张绝美的面容,苏离弦曾经赞誉她说,这世间任何美好的词汇都无法绘其三分容姿,她倒是不觉得欢喜,这世间的女子本就凄苦,美丽的容姿,也只是一种罪过。她淡漠的眸子在苏离弦脸上一扫,忽然抬手,将酒壶扬起,咕咚咕咚的灌下,好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