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东门,街道上就越混乱。两旁的店铺都慌慌张张的忙着关门,不时有奔逃者相互撞上,在街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却都顾不上计较,爬起来继续各自逃命。
关宇飞奔过来,东门就在不远处,喊杀声一阵一阵的直往他耳朵里灌进来,心里就更是发急了。
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扭头看去,只见七八位骑士正风驰电掣般沿着街道奔了过来。
为首三骑,正中的骑手却是位白衣女子,一条白色的长巾遮住了大半的容颜,手中长鞭甩得“啪啪”直响。
马速惊人,很快就到了身后,关宇急忙闪开,一众骑手刮风般就从他身边过去了。
“这是什么人物?”关宇一边纳闷一边继续向东门奔去。
转过下一个街角,眼前豁然上演着一幕百人规模的混战。
数百名凶悍的山贼和同样数量的官兵正在捉对厮杀,官兵们最初的防御阵势已被攻破,双方的阵线犬牙交错,形势十分混乱。
关宇注意到方才那群骑士也已经陷入了十余名山贼的围攻,看来是刚才冲的太深,又失去了回旋空间,已经无法折回了。
那个白衣女子则被其它的骑士死死的围护在中心,也有不少的官兵在军官的指挥下,试图将他们接应出来,看来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然而山贼们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样死死的缠住不放,更有一些持长兵器的贼寇冲上前去,试图将马上的骑士一一挑落,看这形势真的很难支撑太久了。
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跑到关宇身边,马鞍上早已血迹斑斑,关宇看了看那个被围在阵中的白衣女子,胸中莫名其妙的就泛起了一种英雄救美的心情,抓住缰绳就要上马救人。
然而此时身后忽然冲出十几个骑士,呼啸着直往困住阵中的骑手冲去,为首的青年一身黑衣,身手十分豪勇,带马侧身就是一连串的砍劈,直杀得两边的山贼一阵鬼哭狼嚎,纷纷让开去路。
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关宇自嘲的轻笑一声,踩蹬上马,拔刀一声大吼,打马跑了起来。
这算是他穿越之后的第一次骑马,好在关公留给他的骑术还算不错,胯下的战马也颇为配合,因此双脚离地并未让他感到不适。
他却不敢学那黑衣骑士般直接朝阵内冲去。虽然没玩过骑兵,然而前世的军事指挥学课程中却有对这种冷兵器时代最为强大的兵种的专题论述。
骑兵的杀伤力在很大程度上来自战马的速度,而这种敌我不分的混战场合却能把战马活活困死,因此他决定采用另一种迂回战术。
马速已经起来了,关宇控马绕着混战人群的外围来回跑动,那些已经突到了外围的贼寇被他挨个“点名”,几趟下来死伤了不少,官兵的外围阵线逐渐得到恢复。
关宇信心大增,再看向阵中,却发现两拨骑士虽然成功汇合,却又被层层阻截的贼寇困在了一处,这时就见一个骑手被长矛挑落马下,幸得战友相救才免于难。然而假如救兵无法及时赶到,纵使最终能杀退这群贼寇,他们这十几个深陷阵中的人也恐难保全了。
可要怎样才能冲阵救人呢?关宇看着那些已经被困成一个小圆阵的骑士,有些头疼的想着,片刻之后忽然灵光一现,顿时便有了主意。
手臂扬起在空中划出一朵漂亮的刀花,打马就朝阵中冲了过去。
一路上马撞刀劈,很快便冲到了那群骑士的附近,再往前就是城门了,眼看就要失去回旋空间,关宇开始略微偏转马头,继续保持着马速,绕了个大弧又从这骑兵圆阵的另一侧转回去了,口中不停的呼喊“跟我走!”
很快便有骑士明白过来,待关宇冲过身边时也打马紧随其后,靠了关宇这“推土机”在前开路,终于重新找回马速杀出重围。
关宇出阵后又打马回冲,这一次已经无需叫喊了,早已明白过来的骑士见关宇杀回,都齐齐发出一声欢呼。
关宇控马杀入,当先砍翻一人,这时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马儿的惨嘶,抬眼看去,就见那白衣女子的坐骑被一杆长枪刺中,长嘶着倒了下去,将女主人也甩出了圆阵。
几个贼寇已经呼喝着围了上去,阵中的骑士见状大惊,纷纷跳马落地要去救援,只是贼寇太多,反而弄的阵脚大乱无从救人。
那女子手里只剩一条长鞭,见事情危急,只好挥舞起来权做抵挡,然而皮鞭终究是敌不过兵刃,才几下就已断成数截了。
眼看就要束手就擒,关宇打马堪堪杀到,胯下坐骑铁蹄翻飞将贼寇逼开,一声长喝俯身舒臂将那女子抄抱了起来。
那女子也是身手灵活,空中一个借力就坐到了关宇身前,看来是个马上的好儿女。
女儿家的体香传入鼻中,让关宇恍若回到了当年与韩曼儿相处的美妙时光,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又被眼前血肉横飞的现实所取代,关宇挥刀连劈,引着残余的骑手冲阵而出。
关宇甫一出阵便勒马跳下,再让开一步,仰头看着马上的那个白衣女子:“姑娘,你没事吧?”
白衣女子一个飞身跳下马来,她只比关宇矮了半个头,长期运动锻炼出来的身材十分颀健,那对眸子却漆黑如墨,再配上两道剑眉,颇给人一种英气之美。
关宇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只是从那略微眯起的秀目可以知道,她正对着自己微笑。
白巾忽然飘起一角,紧接着一把十分悦耳的女声传入耳中:“方才多谢壮士。”
飘起的那角白巾在一瞬间向他展露了一只小巧的下巴,让他颇有些惊艳的感觉,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拱了拱手道:“小姐无需客气。”
这时救兵也恰好赶到了,将贼寇压迫得直往城外退去,夺门失败的贼寇却并无慌乱之色,而是相互配合着徐徐后退,行动间颇有章法,这也让关宇看得直乍舌:这个时代的土匪真是太强大了!
得势的官军士气大涨,纷纷追出城外,城内的喊杀声也随之低落了下来,这时忽然觉得另一侧有人正盯着自己,一扭头正对上不远处的黑衣青年,只见对方眼中的嫉妒之色一闪而过。
关宇不由一愣,继而大乐:“嫉妒了?”。
他也是有心搞怪,反而故意扭过头去同身边的白衣女子说了几句俏皮话,把对方逗得“格格”直笑。
这时忽然有一只手搭上肩来,关宇一个滑肩想把它甩开,却未料那手化掌为扣,牢牢的吸在了肩上,关宇不由心中一凛,回头看去,面前是一张明显很虚伪的笑脸:“方才多谢了。”
“小子,手下很有些功夫嘛。”关宇心道,再使了个身法把肩上那只爪子弄开,也总算没落了下风。
这人长的倒还算端正,只是一对眼睛眸光不正,总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不过他也并非真的想跟这人争风呷醋,便收敛了心思,拱手还礼道:“不敢。在下韩羽,,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这时那白衣女子却抢先接口道:“他叫蹇塞,是郡尉大人的公子,家世显赫的很,你以后可不能再对他这样说话了。”
那“蹇塞”闻言有些尴尬,对着白衣女子低声下气道:“绫儿,你怎么这么说我啊……”
见这对男女关系难明,男方又是个有势力的公子,关宇就更不想多事了。拱了拱手正要告辞,忽见那白衣女子挥了挥手中残留的马鞭,止住蹇塞的话头道:“谁谁谁谁许你这么叫我了?你别乱跟我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