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决问题,赵开还是把心里的气压了下去,对关宇苦口婆心道:“我也知道你跟那田小姐两人都有意思,可想想你们现在的身份差距,难道真觉得有可能吗?”
关宇并不想在身份问题上纠缠,他也从来没有奢望过真能和田绫发生什么,除非女孩子主动挑明,否则他是一定不会先开口的。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该转而抓住赵家小姐。依靠婚姻往上爬,那不是他的风格。
这么想着便索性把话说明,谁料赵开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想法?这世上哪个有志气的男人不是抢着去娶那些大富大贵的女人?你倒好,送上门来也不要。我都快要被你给气死了!”
看来自己真的是这个时代的异类了,而且是基本无法被改变的那种,关宇唯有对赵开报以苦笑。
不久赵奉也过来了,听完赵开气急败坏的说明之后,这位执事脖子上的青筋一阵暴跳:“小羽你好不珍惜!前几天商议的时候,二管事还为了你的事跟那帮人大吵了一顿。结果你倒好,家主明显是有心维护你,你却把事情弄成这样!你是大不了拍屁股走人,我在二管事眼里可就成什么了?”
见赵奉越说越激动,关宇暗道“恐怕这就是所谓的‘贼船难下’了”,垂着头尽管让对方向自己撒气。
赵奉吼了半天,总算在赵开的劝说下停住了,在席上一屁股坐下喘气不已。
赵开却没再劝,只是盯着关宇看了半响,突然叹一口气道:“算了,人各有志,不勉强你了。”
赵奉闻言惊讶的看向他,就见赵开一脸的疲惫的叹气道:“小羽把家主得罪的这么狠,再怎么都是无法回头了,还不如就放他走,免得那帮人再做文章。”
赵奉也醒悟过来,气恼的看了关宇一眼,丢下句“你处理吧”,便气冲冲的走了。
屋里没人说话,赵开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头看向关宇:“进了郡守府就得干出点名堂来,不要辜负了人家。”
关宇闻言一愣:“赵大哥也以为我是贪图郡守府的权势?”
赵开烦躁的摆摆手:“这个问题就不要再谈了。你今晚就收拾好东西,免得明天被人押犯人似的押出去。”说完不理关宇起身便走。
看着对方大步离开的背影,关宇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赵开算是跟他比较亲近的人,然而连他也认为自己拒绝招赘的动机不纯,自己这贪图富贵的罪名是坐定了。
楚斯在一旁安慰道:“羽哥你别听那姓赵的扯蛋。我看他根本就是担自己的位子,赵大哥才是真心对你好,时间长了就会消气的。”
关宇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抨击起赵奉来,苦笑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什么都别说了,我走之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帮衬着赵大哥。”
第二天便接到了被驱逐的通知,关宇平静的离开了赵府。
因为楚斯依旧无法下床活动,因此没有一个人来给关宇送行。站在赵府气派的大门前,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的他不停的为了生活而奋斗,梦醒之后却又回到了原点。
当然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相反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获益良多,其中最重要的收获就是自信,自信自己能适应、甚至影响这个时代。
关宇翻身上马,他打算先去韩家铺子里找自己的“叔叔”韩正,等过了这个年再做打算。
上党刚下过一场雪,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声,关宇轻拿住缰绳,放马徐行。
官道上的行人车马出奇的多,让原本宽敞的路面变的拥挤不堪,看来不论何时,中国人过年总免不了有一番“春运”。
又担心起韩正这个时候会不会回邺城去了?正想着呢,耳朵里忽然传进来一个大嗓门:“是韩兄弟吧?”回头一看居然是李临。
李临见自己没有喊错,高兴的打马上来,脸上绽放出重遇故人的喜悦,关宇也急忙打了声招呼。
从衣着气色上来,这位老大哥似乎过的并不如意,说话时可要注意别犯人忌讳了,关宇暗暗提醒自己。
关宇跟李临边行边聊,后者在听说了关宇的事情之后非常吃惊,不过马上便安慰他起来。
两人打马进了城内,关宇正准备同李临告别,却不料对方很热情的邀请他去自己的住地喝酒。
关宇委婉的拒绝道:“李大哥现在肯定是公务繁忙,我看就不要打扰了吧?”
李临闻言却有些气愤的骂道:“繁忙个球啊,你大哥我现在是成天困在屋子里没事干,就快变成废柴了!”
关宇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还是惹出了对方的不快,不过也没必要再顾忌什么了,索性问道:“李大哥不是很得兵曹大人赏识么?怎么会没事干呢?”
李临露出无奈的神色,叹气道:“别提了,兵曹大人的官帽被人给抢去,我现在也丢了左兵史的位置,被人家赶去守库房……”
这次轮到关宇出言安慰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关宇便索性跟他去家中喝酒。
房子是租来的,位置稍显偏僻,里面的家具也有些老旧了,不过地方还算宽敞,买好大包的酒菜,两人一聊便到了晚上。
把三坛酒喝个精光,李临终于撑不下去了,歪躺在草席上拿眼睛瞪着没事人一般的关宇,忽然抬起手来冲着他竖起大拇指来,口齿不清道:“韩、韩兄弟……你好大的酒量啊……”
关宇随意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临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拉住关宇的衣角,断断续续的道:“韩兄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过老哥还是要提醒你,在这个世道上混,本事再好也比不上关系好,可要想关系好就得卖,就得卖啊……”
关宇听他最后一句“卖”啊“卖”的实在有些不明白,有心相问时却发现李临已经沉沉睡去。
苦笑一声把杯盘狼藉的屋子收拾了一下,忙完了发现李临依然在酣梦之中,关宇摇了摇头,吹灭油灯来到屋外。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抬头见那浮云遮月,纵然有白雪反光,天地间依旧是一片晦暗。
也许过十点了吧?这个偏僻的小院四周早已杳无人迹。
李临那么健谈的一个人,居然在这种鬼地方住着,难怪心情如此糟糕。
忽然从眼角捕捉到一点白光,脑中立即闪出危险临近的信号,直觉告诉他,这是兵刃的反光。
不待他有所行动,敌人已经现身,从低矮的院墙上翻进来几个黑衣人,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将他们的来意表露无遗。
急退几步正想进屋,却未料最近的两人已经飞步紧随了过来,在两把长刀的逼迫下,关宇无奈的止住了脚步。
其它几人也欺步上前将关宇团团围住,似乎就等着一声令下把他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