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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 204. 水澹秋明 2(1 / 2)

 多日后。城西教场。

新一轮征兵令下达之后,络绎不绝的新兵源抵达京师。无数的军校穿梭往来,或骑或步,或跑或走,车马喧嚣。

历来朝廷向州郡征兵,州郡总爱在兵源上做做文章,将勇武之士留在当地,而将次等之人送往中央。这一次,朝廷是越过藩镇面对个人和家庭征兵,在各地闹市要津直接张榜募贤,又派出多名招募使前往各地监督收纳。慑于官家的高平军威,各州郡襄助得力,少有人敢于私下做手脚。

从百姓方面说,尚无军籍的青壮豪杰之士中,当今皇帝的仰慕者原本就很多。见此番官家亲自募兵,都纷纷动了入京去谋个前程的念头。何况之前朝廷已有过****亡命的先例,他们也从各种渠道听闻了那些亡命之徒在立功后获取了怎样的赏赐,一番对比之下,均感到自己不输于人,自然踊跃感奋,报名者众。

赵匡胤率几名佐校立于校场点兵台上,观看着逐渐汇集到眼前的虎虎新丁,面上不由露出微笑。

禁中。后花园。

天气逐日凉爽下来,秋意明晰。

君贵与君怜在园中散步。花树灿烂、小路蜿蜒,一众侍从离他们稍有距离,前导后随。皇女观音和皇子训哥儿在各自傅姆的带领下,欢笑着跑在他们不远处的前面。

这是难得的天伦时光,然而两个人的话题,暂时却与家事无关,他们不过是将滋德殿中的谈话搬到了散步的小径上。

“……枢院所拟的天清节入阙朝贺名单,我已经看过了,大致不差。哥哥今日得闲再瞧瞧,倘有不妥,该勾落谁,该补进谁,就一并示下,早些让各郡都安了心吧。”君怜微笑道。

天清节,是上月群臣奏请为君贵圣诞日所定的节名,即夏历九月二十四日。这是君贵登基后的第一次庆寿,朝堂上下、京城内外都极为重视。各地藩镇一俟节名确定,便纷纷上表力请,希望能获准入觐朝贺。君贵因父亲登遐尚未满周年,原本不愿过寿节,有司据理委婉相劝,君贵方同意低调办理:只召少数大藩入京相叙,以进一步掌控藩主之心,并示朝廷恩宠。

“不是还有月余么,着什么急?”听了君怜的话,君贵道。

“哥哥是官家,自然不急。”君怜嗔道,“可是也得替外郡的藩主们想想,倘若获允入京觐见,还不知有多少事要预先安排呢。”

“好。”君贵颔首,又看着她笑道,“此番别的州郡来不来倒无关紧要,岳丈岳母是必定要请入京中,与你一聚的。”

君怜喜道:“好啊!如此,我可就替父亲和母亲多谢哥哥恩典了!”说罢,便欲敛衽致福。

“罢了,你我之间何必拘礼。”君贵忙拉着她,“再说,早前岳丈命人封了他所著的《军律》送我,我反复看了许多遍,自谓颇有心得,正要再向他老人家请教呢。索性,就请岳母等一应女眷住在宫里好了。这样,岳丈也有由头多向宫里走几遭。”

君怜迟疑道:“这……会不会有些过宠了?依我看,让父亲他们去咱们旧宅暂居就挺好的。虽然哥哥说过要把晋王府改成皇建禅院,毕竟尚未下旨。待天清节后再改,也是一样的。”

天子登基之前的旧宅,俗称为“潜龙宫”。五代惯例,潜龙宫在天子登基后便不再让别人居住,而是依天子偏好,改建为道教宫观或佛教寺院,以增天家福祉。先帝郭威御宇后,尤因郭氏旧宅是全体皇属遇难的血光之地,特诏改为天圣禅寺,又多请高僧大德轮流驻锡,正信比丘日日诵经,以转祸为福,庇佑郭氏,并荫及国朝万姓。

君贵登基、君怜及子女、朱雀等陆续入宫后,晋王府便只留了少数仆从及禁军看守。君贵征太原返京后,因晋王府空置已久,曾对君怜提过,要循例降旨给鸿胪寺和将作监,将它改为禅院,就以“皇建”为名。

其实君贵与父亲俱偏好黄老,此番之所以打算将晋王府改为禅寺而非道观,只是为了遵循父亲的旧例,不肯显得自己与父亲意思相左。而父亲当年之所以将郭氏旧宅改为天圣禅寺,则是因为最初被他的部将们仓促找来为遇难者招魂荐亡、护送往生的,是一批城破之后来不及跑掉的僧侣。

此时君贵听了君怜的话,便笑道:“皇宫也是家,既然母亲来了,自然要住在一起图个近便,有什么过宠不过宠的?至于岳丈,西华门外原有都亭驿旧衙,宽敞舒适,一应陈设俱全,距离宫门又最近,不比住咱们晋王府旧宅更便当?”见君怜仍有迟疑之色,他便斩截道:“好了,你无需多虑,宫里我说住得就住得,不必去什么外宅了。”

君怜不再推辞,感激颔首。脑中忽地闪过一事,因又问道:“说到外宅,倒教我想起了昨日将作监少监的奏表。那里面说,哥哥谕令整治的一所宅子落成,不知道……”

“哦,那个啊,是我打算赏给范质的。”君贵道,“我在晋王之位上时,有次奉父亲之命亲访其宅。当时我是乘车前往的,没想到他家宅门实在太过低小,车至门口根本无法入内,最后只得弃车走进去。唉,想想武职高官们入京后所抢占或新建的那些豪宅,再看看堂堂大周的文相宰臣,住得却是如此寒酸!当时我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此番让人替他新治府宅,赶在明日中秋之际赐给他,也算是稍示我对一众顾命文臣的嘉勉之意了。”

“哥哥思虑真是周详!”君怜由衷赞道,“我看这新宅位置很好,距宫城西掖门不过两里之地。……若是我没记错,三五里巷之外,应该就是郑仁诲郑枢密家吧?”

“对,这原是刚刚致仕返乡的王进家旧宅。当年郑仁诲、王进他们选宅子,都相约选在左近做邻居的。”提到郑仁诲,君贵想到一事,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对了,郑仁诲请辞位的奏表,又上了一道,怎么办?”

君怜沉吟着:“郑枢密患病日久,常不在枢密院中视事,于心不安,上表辞位,原属情理之中。”

“我早已多次抚慰过他,让他在家安心养病的话,也并非虚言。他是我家亲旧,又是爹的顾命大臣,难道不知道我素来心口一致、不喜拐弯抹角?我不过需要他在那个位置给我镇堂,臣属们迟疑不定的事,请他拿个主意而已。他既卧病,便一年不去趟枢府,谁又敢多说一句,他何须如此谨小慎微?”

君怜笑道:“瞧哥哥这是着的什么急?想来,正因为郑枢密是爹的顾命大臣,才会更加顾及朝廷纲纪,不愿带头坏了法度吧。”

“哼,这么一来,他的名头倒好了,我成了什么人?何况他这么一撂挑子,仓促间又让我找谁来替他?”君贵道。

“难道哥哥从来没有考虑过郑枢密的继任者人选?他有让位的念头,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君怜带着一丝抚慰之意笑道。

君贵一时语塞。返京以来,他天天忙得团团转,可是盘踞在他脑海主体位置的,还是军事整改的事宜。文臣的调整,先动了六部的几个首脑和三司使,其它位置在计划中要往后放一放。他的路线是先筛出一个足以成为他变革智囊和支撑的稳定班子,最后才考虑最关键的枢位。他总认为郑仁诲还可以替他再扛一阵子。

“呃……他的病,我叫御医们间天瞧着,回说是一时无碍。我原想着,他在枢密使任上做完今年,总是可以的……”

“月初训哥儿行抓周之礼时,他不是遣儿子儿媳入宫来贺么。有关他的情形,我那时私下问过他儿媳,回说是时好时坏,不很稳定。但凡好些时,就想勉力乘轿去枢密院看看。去不了时,还偷偷对着爹的遗像流过泪呢。”

君贵停下了脚步:“啊?!”他默然片刻,伤感地摇摇头,“……真想不到,我的挽留,竟会让他如此痛苦!……君怜,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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