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店里练就的小嘴可不是盖得,在派出所里和男的女的斗嘴简凡可从来没输过,今天这功夫一使将出来,吧嗒吧嗒说得指导员半天反应不过来!……黑锅扣屎尿的话一出口,队伍里哗地哄笑一片!简凡身后的四个人,也都吃吃地笑着,胸腹剧烈地耸动着,要不是面对指导员,怕早笑成一团了!
协警的名声比街上的烂仔混混好不到那,有好处的是警察的、有烂事了,肯定得这帮没编制的协警们背着,外界里叫协警十三烂、黑锅警、马桶什么外号的都有!派出所里犯了再大的事,开除上俩协警是最好的办法,简凡倒先把话说出来了,而且说得句句在理、头头是道!倒把指导员给问住了!
邰水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恰在这里有了救命的电话来了,邰水仙掏着口看看来电号码,迫不及待地指着简凡几人喊了句:“停班,一组全停班,写检查,听候处理!解散!”
喊了句匆匆奔着回办公室了……
“哦……”的一声,队伍散了,在外面瞎折腾了一夜,都累了,除了值班的,四零五散找着自己的车子准备回家,干警们笑着看看站着的五个人不无幸灾乐祸,一干协警倒围着简凡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上了。
“地雷,你小子不挺牛的嘛,今天怎么这么狼狈,看见持枪歹徒长什么样了么?”
“黑蛋,你身上怎么臭成这样?……哦哟,一股大粪味!”
“锅哥,您是咱所里名副其实的第一帅锅啊!今天特帅!”
取笑着、打茬的、找乐子的、损人的说了一溜,五个人不无几分糗色,分开众人,逃也似地离开了派出所。一直跑着转了两胡同简凡才停下,一回头却是诧异地看着四个手下还跟着自己,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干嘛跟着我!?”
“锅哥,咱们怎么办?要不写份检查回指导员那儿承认错误去?”绰号炭锤的讪讪说道,一脸黝黑,还是个半大孩子。
简凡想想,脸有苦色,舌头抿着嘴唇很为难地说道:“不好说,人家要扣黑锅,咱们写检查也没用,刑警队还在山上忙乎呢,现在他们顾不上咱们,要抓着人了,都好说,肯定没人跟咱们临时工过不去。等处理结果出来再说呗。”
“那要抓不着人呢?”黑蛋悻悻问道,踹了一裤腿粪肥,今天可够糗了。
“那估计就得找俩顶缸背锅受处分的了,没事,你们把责任推我身上就行了,就说我让你们都躲起来的。反正我也不想干了。”简凡故作轻松地说道。
“别呀,要处分一起处分,怕什么呀?”成钢不乐意地,一副有难同当的神情。
“咂,说什么呢?我被开了,好歹还能在饭店瞎混着,你好歹还有个市公安的科长舅舅,他们仨屁都不会,你让他们干什么去?听我的,你们四个写检查交了,回头就能上班了,我赖着不交,拖两天他们开了我拉倒,这事就了了。”
简凡说了句,看着四个同伴,差不多和自己都是一样生活无着的半大小子,甚至比自己还有不如,炭锤家在乡下,黑蛋初中毕业没几年,原来就是街上一小痞子;地雷老爸是买豆腐的,协警工资虽低,可好歹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份工作。
三个小子,对简凡不无几分感激的眼光,拍拍几个人膀子,吧嗒着嘴,无言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妈的,什么世道,有责任不能老往协警身上扣吧!?”
成钢悻悻的说道,回头看看三个发愣的小子,瞪着眼看什么看训了句,都滚,平时锅哥长锅短,有事了让锅哥一个人背黑锅是不是?一点义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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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了五个刺头,邰指导员接了电话,出了所里到了局里急色匆匆、气喘吁吁跑上县局四楼局长办,一进门被便局长训了个劈头盖脸:“怎么搞的,简所长刚走两天,你们怎么搞得,乌龙峙口拦截的五个人,怎么都能弃车逃跑呢?”
“局长,五个人都是协警?”邰水仙眼里懊悔不已,就怕这些货不担事,还专门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安置这几个,偏偏这地方又成了关键地方,越怕事的时候,他越出事。
局长诧异了:“都是!?不是让你一加四搭配吗?怎么能把协警都放到一线,让他们单独执行任务?你这指导员是怎么当的。”
邰水仙说得有点诚惶诚恐:“对不起,毛局长,是我工作失误,所里警力实在不足,我们城关所的辖区又大,精兵强将我都卡在那要害路口了,都配枪了;乌龙峙口是个乡村公路,根本就出不了县域,走三十公里就都成了山路了,这儿这个卡连市局的都觉得可有可无,我也是一时大意,派了五个协警在那儿杵个样子,谁知道嫌犯还就从那儿跑了,我……”
“你什么你?啊!……有了功劳可以抢,但有责任不能推,协警怎么了,协警也得要有个警察的样子,协警也要有荣誉感和责任感,你平时怎么教育的?你要对这事全权负责,要做出深刻检讨!”
局长发人深省的说了句,这责任三绕两绕,好像不是协警的,是指导员的责任。
邰水仙点头不已:“是……是,我做出深刻检讨。”
“那五个人呢?都什么人?”
“一个叫简凡,简所长的侄子;一个叫肖成钢,市局法制科张科长的外甥;剩下三个,郝建雷、谭武义、李志光,都今年新招的……毛局,我已经把他们都停班写检查了。”
邰指导员说到这五个人,心里突然有点可笑,钢炮地雷、黑蛋炭锤再加一个黑锅简凡,这几个绰号都形象得紧。
“当然要写,不但他们写,你更要写,你的一时疏忽给抓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给局里造成多坏的影响,什么人不能用,你把一群协警放关键位置!……去吧去吧,别在这儿给我添堵,要抓不着嫌疑犯,我先处分你……”
电话响了,这才把毛局的训话打断了,接着电话安排着几队特警搜山,顾不上理会派出所的烂事,摆了摆手给了邰水仙一个示意,这意思是:凉快去吧!
邰水仙悻悻离开了办公室,走到路上,心里颇觉得不是个滋味,派出所二十多干警,辖区上万人,户籍、治安、联防一摊事一天到晚焦头烂额,除了当兵出身的所长简忠诚,剩下的能拿稳枪的都没几个,这恶性犯罪什么时候成了派出所的事了,那么多武警、特警都没拦住人,回头还能真把责任扣到派出所不成!别说协警了,就自己干警们去了,也是照跑不误……
什么世道,有责任不能老往基层扣吧!
邰水仙倒觉得,自己比简凡一伙还冤!没来由地这责任怎么着三绕两绕,又回到自己脑袋上了,难不成自己还得背这口黑锅不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