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方十五的丫头,面对边疆险情,敢背责,果断调兵,临危救困,是为勇义;于险处归,先归家以报平安,安家人忧思之心,是为重情。”
皇帝感慨着,念叨着,似在自言自语,但在这鸦雀无声的金銮殿上,却字字清晰:“为救国救民,先斩后奏,也要果断发兵征讨贼国,可谓围魏救赵,极大地减少边境损失,是为勇谋兼备;虽无令发兵违纪,却敢上书揽责,以求戴罪立功,是为忠义。”
说罢,皇帝的视线又是一转,看着王座下的臣子,唏嘘道,“堂下诸位爱卿年纪最小的,也比她长四五岁?”
群臣纷纷垂首,不管心里服不服气,这话却是确确实实地让一众人觉得臊皮。
皇帝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群平日里叽叽喳喳个没完,却大多时候只是拌嘴皮子的大人们。
只是这人太多,皇帝一时也想不起谁的事更不堪,只能说是半数的人都是一样的朽皮子。
不过,想不出该拿谁开刀更有威慑力也没关系,反正眼下他也没打算把人都戳死了。
若只是杀鸡儆猴,眼前最跳的一只,就足够了。
“肖爱卿今年都五十有七了?”
皇帝视线在朝堂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一开始出来挑起话题的肖录身上,“是跟着先帝的老臣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御史台进谏直言,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实在是委屈了。”
“没能让您上前线建功立业,耽搁了您为朝廷屡创功绩,实在是朕的疏忽。”
皇帝很是诚挚地说着,却每一句话都叫肖录战战兢兢,“既然您对有勇有谋,又重情重义,忠君爱国的晏将军的调兵遣将不满意,那想来是有更好的对敌之策。不如,朕给肖大人一个机会,上前线督军。肖大人以为如何?”
肖录抬头大拜,余光扫见皇帝冷沉的视线,背上汗毛直立:“微臣谢圣上厚爱,但微臣年老体衰,恐难担此大任。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这话肖录是真心得不能再真心了。
虽然督军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兵权,但是那也要他有命活着才行啊!
就他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别说到了边疆,面对兵荒马乱的能不能活下来,就是一路上的奔波劳累,都够耗去他半条命的。
尤其现在南疆政局混乱,西疆战事吃紧,两疆主帅无暇他顾的情况下,导致两疆之中匪乱四起,他这一出了京城,恐怕路上就得被乱刀砍死了!
看皇帝的眼神,他甚至怀疑,自己要是真的出了京城,皇帝恐怕是会第一个对自己动手的。
他怎么敢出京城呢?
皇帝显然很清楚肖录的德性,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可惜了。”
肖录一抖。
他不知道皇帝这“可惜”,是在可惜没了机会弄死他,还是在可惜少了一个督军的人选。
但看皇帝对晏清的赞赏,肖录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肖录正在猜测皇帝是个什么心理的时候,皇帝又开口了,却没再针对他。
“游爱卿可愿远赴边疆,替朕督军?”
皇帝问游甫钰。
游甫钰一撩袍角,恭敬跪下一拜到地:“能为圣上分忧,是微臣的荣幸。”
“好!”
皇帝赞许地看了游甫钰一眼,旋即让人拟旨,“今兹御史台监察御史游甫钰为西南督军,即日起赶赴西南前线,辅佐端王平定南疆,督察兵事。”
“微臣,定不辱命。”
游甫钰接过圣旨,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