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归会亮;
雪,终是会晴;
血,总是会流淌干涸的。本文由首发
当第一缕曙光升起的时候,雕沟这边的牛角号悠扬地响起,那些随着天亮而开始缓下厮下的瓦剌、鞑靼军马,才发现一夜过去,已是一地的暗红,那是在寒冬里鲜血凝结的色泽,那些暗色的冰层里,往往是包裹着人或马的尸体,就象一块块,巨大的琥珀。
而还没有等他们清醒过来,去考虑是该溃逃还该奋力杀死身前的蒙古人,也先的旗帜已移到了雕沟的沟口,然后一百多个俘虏在那里,齐声喝叫着朱狗剩教给他们的话,很简单的命令,就是叫喊着将领的名字,从也先口中问出的名字,让这些将领带兵马回营。
阿剌知院当然不打算让也先的兵马重新整顿,只不过如今乱糟糟的局面,他也只能指挥着身边的两百骑,除此之外,其他的部队,也根本难以指挥,所以他也只能用也先同样的办法,叫喊着自己手下将领的名字,让他们把兵马带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两方的军马才堪堪脱离了接触,一地的狼籍,一地的尸体,还有一些小部落的军马,也不知道怎么卷入了战事,呆在战场之中,在人马尸群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愣了好半天,才选择了一个他们认为有利的一方。
不得不说,也先的影响力是不可小视的,这场混乱的战事。此时还活着的,大约有四五万人,而这四五万人。很明显投入雕沟北侧营地的军马和部落,要比阿剌知院那边多出许多,只怕得多出一倍的光景。丁一看着点头,这倒也符合历史上也先死后,有不少部落头人为他复仇的事实,只不过这样的事,现在却就不可能发生了。
从也先和阿剌下令之后。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双方的军马都还没能归营,这个年代的军纪。尤其是草原上兵马的军纪,真的不是一般的差,也就双方阵营里,那些瓦剌常备军马看着还要好些。基本都能聚在一起;而部落的军马。仍旧是乱成一团。
便在这时,雕沟之中传出急促燎亮的冲锋号,昨夜一直固守着营盘的都音部落,数千兵马随着冲锋号一队队脱押而出,不惜马力,也不考虑这战马在寒冬里激出了汗,被寒风一吹便可能得病,疯狂向阿剌知院刚刚聚结起来的部队冲杀过去。而随着都音部落动手的,还有哈剌嗔首领孛来、永邵部头人癿加思兰。翁牛特部酋长毛里孩,他们领着自己的军马,一同不要命向阿剌知院的队伍冲杀而去。
雕沟西北侧也先的军马看着,却便就欢呼起来,幸好丁一早就安排好,那百多个俘虏连接喊叫着那些将领的名字:“退入营盘!那颜自有安排!退入营盘,那颜自有安排!不得接战!”那些将领有不少人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选择按兵不动,因为也先的手段,着实太过残暴了,对于军纪极差的草原军马,要统领他们,也先大约也就只有用暴戾的手段。
都音部落的数千军马和其他三个部落的人马,合起来并不见得比阿剌知院此时收拢的万来人少很多,更何尝这些军马都是休息了一夜的,比起在黑夜里莫名其妙厮杀了一夜的那些阿剌的手下,精力和体力都要充沛得多了。
“他是你的人?”也先站在蛤蟆石上,望着正在向阿剌知院队伍冲杀的都音部落,稍有点颤抖地这么问道,直到他看到了哈剌嗔、永邵部、翁牛特部,他的声音方才透了些许无力感,因为若说陈三的都音部落,是丁一埋在他身边的暗着,那么这几个部落,有的是在鞑靼的地盘上,难道说,丁一在整个草原上的布局,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们、他们都是你的人……”
丁一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从望远镜里,他要看得比也先更为清楚,阿剌知院的部队已经溃不成军了,结束战斗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在这时候,雕沟的南面,也传来了冲锋号的声音,不用问,那是朱狗剩派出的信使和丁如玉取得联系,安西都护府的军兵也开出棱堡来,开始配合着荡平雕沟和密云前卫之间的那些被当成炮灰的部落。
这些部落都极为惧怕也先,他们也有着被当成炮灰的自觉,这本就是草原适者生存的法则。他们的战力也很不怎么样,昨晚的纷乱之中,只是朱狗剩派了个人,持了也先的信物,教他们原地不动,雕沟北侧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那些部落也不敢派兵马过来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