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院子,就听着吴全义在指挥警卫排布防,见了丁一过来,他显然也是憋着一口气的:“先生,忍无可忍,何须再忍!”
“忍什么?”丁一摇了摇头道,“人家要验你路引公文,有什么错?从头到尾,他们也出示了自己的印鉴,也依礼节参拜,你压根就挑不出刺来,忍不住也得忍,这事为师还没看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要妄动,反正住下就是,你当是休假好了。”
此时京师之中,内阁的一众阁臣,除了托病的商辂之外,其他人都在下朝之后,凑在陈循府第之中,因为王文说是有急事,要让这些大佬一同相议,而落座之后,王文就喜上眉梢地说道:“诸公!丁如晋已离蜀上京,缚虎之势今已成!”
同为阁臣的彭时听着,很有些不喜欢,便开口道:“如今大司马称病,首辅暂掌相权,何必陷丁容城于斯?外患犹在,怎能于此时来生出枝节?”
先前说过,丁一与那些有师徒之实,无师徒之名的状元公,都保持着极好的关系,就算品级和地位都比那些人高多了,但逢年过节,寿辰添丁之类的,丁一这边是绝对不会缺少礼物的。
就算丁一出海,柳依依也会把这些事情打点好。
还会派出李东阳这个当年由景帝作主过继过丁一的义子,过去给这些状元公磕头。
这年代尊师重道还是看得很重,同为状元出身的彭时,他对丁一倒是有好感的,认为这是很难得的品行。
但其他的阁臣,萧镃、江渊却就不认同彭时的说法,他们坚持认为,丁一所干是动摇国本的事,一定不能容他这么下去。彭时听着笑道:“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便起身自去了,次辅高毂也起身和彭时一同出了去。
不过这对于在座诸位来说,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出奇的,毕竟平时这聚堆的人,大家心里都是有数,萧镃也没理会离开的两人,只是向陈循问道:“凭仗着那些军户和小吏,哪里压得住丁如晋?一旦丁某人发性,如何制得他?”
“是否制得住,并不要紧。”陈循抚须笑着,向边上同样颇有些着急的阁臣王文说道,“不要去想如何制住丁如晋,此子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兼于练兵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大势稍弱些,但放眼华夏,于国朝来说,或是开国的常、徐之先辈,方能凌驾其上;济世之道,放一布政使绰绰有余。谁敢小覻,必被所噬,诸公不可不重啊。”
他算是把丁一分析透了,能打,能练兵,治理地方也有办法,但要说大的战略,丁一是有不足的。陈循这些人,抛开学霸出身不提,他们是内阁啊,本来就是专门替皇帝出主意,专门分析人的,要说领兵打架那不定能高明到哪里,但来琢磨人却是本行。
左都御史王文也点头附和着陈循的说法,又补充了一点:“且于奇技淫巧之上,丁容城有匪夷所思之跳脱;其妻柳氏,经营之道也是商贾之中少有翘楚。故之其方才能有钱货养兵、抚恤士卒。”
明显在这个计划里,陈循等人是花了极大的心思,陈循对着其他一众阁臣说道:“缚虎、纵虎、驱虎吞狼,我等须按定策而行,切记万万不可对丁如晋使出什么鬼祟的把戏,此乃阳谋,诸公定要把下面的人手约束好了,不然的话,石仲玉就是前车之鉴!”石仲玉指的就是石璞了。
缚虎,不是用势、用兵来压制丁一,这些一辈子琢磨人的阁臣,前面有着石璞这前车之鉴了,不至于低级到这程度,他们要做的,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全都是一环套一环的进行的,陈循担心的,就是下面的人经受不住压力,妄有主张去下黑手,那就坏了全盘的计划。
不过王文此时却就有点担心:“若是丁如晋真的言行如一,那又如何?德公,以此子推食解衣的做派,指不准他真能忍啊!”
“他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路。”边上江渊摇头笑道,示意王文不必过分担心。
陈循笑着没有说什么,缚虎之计,岂在这一路之上?他不在意丁一能不能忍,或是能忍多久,这是阳谋,他琢磨的是人性,很明显就算是于谦也是无法完全掌控丁一的,但陈循深信,只要完成这个计划,丁一就将成为他手上一把最锋利的一把刀,而他陈某人,也将成为名留青史的绝代名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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