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边上那些,都是宦海沉浮成了精的人物,至少都听出了话外的两重意思。
一个是,玉碟除名这节,不用外臣再去劝了,连王文都不打算去掺合,因为没有必要,宫中孙太后是会力促此事大成的;一个是,驻在京师的大明第二师和把守宫墙的龙骑卫,因为沐着皇恩,丁一能给他们的,皇帝自然也能给他们,所以呢,是不用担心他们会因此有什么哗变,不过京师以外的部队,不论在藏地的大明第一师,还是关外的大明第三师,镇守两广的大明第四师,还有那些陆战旅和舰队,就不好说了。
皇帝正是真心要埋丁一,才没有当场下旨意,而是准备把外面这些部队安抚好了,再把丁某人埋掉。
而更精一些的官员,还听出了第三重的意思:在京师之外,有这么多忠于丁一的军队,丁某人就是藩镇,皇帝除去丁一之心,绝对是坚定的,王文和他们,不过是给了皇帝一个发作的籍口!
此时的金鱼胡同忠国公府里,曹吉祥叫过自己的儿子和亲随,低声对他们说道:“马上收拾了,南下广州,去求见万循吉、杜展之他们,告诉他们,求出镇木骨都束!听见没有?不得另做他想,就求出镇木骨都束,这当口,无论北边怎么个章程,他们想来都会允了你的,到了那里,等三个月,要是华夏这边没有音信,不要理会挖运河的许某人,想法子投入杨思敬门下!”
他是太监,这儿子曹钦是入宫之前所生,所谓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来,向来是不忍说上一句重话,这遭是从所没有的严厉,把他儿子吓了一大跳。不过这曹钦倒不怎么怕他老爹,愣了一下就开口道:“父亲大人,您这几十年也是白搭了,当初掌着团营多好?偏要投到公爷门下,这回好了,当丧家犬不说,孩儿还要如同发配一样,飘洋过海!”
话刚说完马上被曹吉祥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懂个屁!少爷若都容不下,当今就能容得下为父和石帅?你看着吧,要是少爷没了下场,不单是石亨,于大司马都不得善终!哼,就是首辅、王文等人,也等着一一惨淡收场吧!”说到这里,曹吉祥揪着自家儿子,“赶紧走!用先前为父给你备下的路引凭证,便是路上被人欺负了,也都忍着,到了广东再说!”
曹钦再蠢,看着曹吉祥这架势,也知道不是开玩笑的,连忙应下之后,带着几个贴身长随匆匆而去。
看着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曹吉祥摇头长叹了一声,这时却就听着边上有人说道:“曹公,这退路都安置好了,为何你不求个差使,护送先生家眷南下,也好脱身嘛。想来这时节,曹公主动请命的话,先生也不会拒绝。”
说话的,却是刘吉。
“刘祐之,这当口别嚼舌头了。”曹吉祥不耐烦的向对方埋怨了一句,却是说道,“你我哪是走得了的人?”他们都是丁一的亲信心腹人等,再怎么易容化装,这时节哪里可能走得出京师?
听着曹吉祥这么说,刘吉也是苦笑道:“可怜卖主无门。”
“别来这一套,是卖主无胆,门路倒多得是。”曹吉祥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刘吉,冷笑道,“就算少爷有不忍言之事,杜展之、陈三、王世昌就不必提了,这些人只要有一个活着,能有你我的命在?便是不论彼等,单是五奶奶和淡马锡的老阿忠,都是杀老了人的角色,嘿嘿!”
刘吉笑了笑,向曹吉祥问道:“曹公莫逞口舌之利,路不通则无门,如今先生说是要独处静思,曹公以为,你我当如何自处?”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丁一拿主意的,但丁一不见人,谁也不见,书房门口的警卫人员,拒绝了一切人等的求见。丁一从下朝回来之后,就进了书房。作为心腹亲信的曹吉祥和刘吉,是很清楚丁一根本就没有动作,没有派人去联系大明第二师那边,也没有集结人员准备突围而出的计划。
事态到了这地步,丁一居然这么无动于衷,这就不由得他们心中不稳了。
曹吉祥看了刘吉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咱家现要去求见四奶奶,刘祐之若无他计,不如同去?”
“善。”刘吉点了点头,欣然与曹吉祥而去。
只不过,丁一书房面前的警卫,却不是能够挡住所有人的。
例如丁君玥,就不是他们可以挡得住的。
被劝阻的丁君玥,一把推开书房门口警戒的士兵,怒斥道:“混账!什么时节还在这立规矩?”然后直冲入丁一的书房,冲着安坐在书桌后看书的丁一抱拳道,“父亲,警卫团已集结完毕,南面怕是走不得,不过德胜门那边,九成是天地会的兄弟,孩儿护您从德胜门出京!入得草原,与陈师兄会合了,再率大明第三师入关报仇雪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