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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
江妙给小家伙洗完小手小脚,便将他抱到柔软的锦被中。白日她去宫中见了霍璇,待了大半日,这午膳也被留在宫里用了。小家伙年纪虽小,却爱黏着她,半日不见,待她回来的时候便格外的兴奋,咿咿呀呀喊着便要她抱。
江妙自个儿也清洗好,从净房出来,便瞧她那调皮的胖儿子已经从锦被中爬了出来,抬起小脑袋冲着她笑。
小傻子。江妙心道。
外头这天儿虽然冷,可里面烧着地龙,倒是热烘烘的。
江妙过去,一把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道:“澈儿怎么还不睡?”往常这个时候,她这胖儿子肯定睡得像小猪崽儿一样了。
小家伙将脑袋往娘亲的怀里一埋,亲昵的蹭了几下,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什么,可江妙还是能感觉得到——小家伙正努力用自己的话同她交流。只可惜她这个娘亲太笨,听不懂。
正当江妙要抱着胖儿子一道睡觉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些动静,仿佛是谁匆匆忙忙过来,同许嬷嬷说了什么。之后许嬷嬷就走了进来,朝着她道:“王妃,皇上和皇后娘娘一道来了。”
景惠帝和璇姐姐!
即便江妙不知二人大晚上过来,是因为什么,可也能够想到,这件事情肯定很重大,而且……和陆琉有关。江妙眼皮子跳了跳,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之前,她不能太过疑神疑鬼了……兴许是别的事情呢?
江妙点头道:“我马上过去。”
说着,就叮嘱墨琴照顾好小世子,自己起来穿衣裳。
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梳了一个寻常的发髻,便打算过去见景惠帝和霍璇了。
只是她要出去,榻上的小家伙却哇哇大哭了起来。
江妙正是最紧张的关头,一听儿子在哭,这双脚便像是灌了铅一样走不动了。她转过身看了一眼……她这胖儿子,陆琉走的时候,还只能坐不会爬呢,如今却已经能爬了。这会儿急急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小短腿好不容易爬了一段,身旁的墨琴担心他摔下去,便又小心翼翼将他抱回去了。这一抱回去,小家伙哭得更伤心了。
见惯了儿子傻乐的可爱模样,江妙是最舍不得儿子哭的,当下便疾步走向榻边,将被窝里的胖儿子抱了起来,亲着他嫩嫩的小脸蛋和脸上的眼泪,柔声哄道:“娘抱着澈儿一起,澈儿不哭。”
小家伙抽抽搭搭的趴在江妙的肩头,蹭了几下,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变回原来乖巧的模样。
儿子离不开自己,江妙便动作利索的将儿子的衣裳穿戴来。
许嬷嬷眉头一拧,担忧道:“外面开始下雪了,王妃和小世子穿得厚实些,别冻着了。”
下雪了吗?
用了晚膳之后,江妙便陪着胖儿子一道在屋里说话,倒是不知道外面已经下雪了。不过已经是腊月了,下雪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原是暖烘烘的,听了这话,江妙倒是真觉得冷了些。江妙命宝巾从衣柜中拿了斗篷来,大的是她的,小的是胖儿子的。
小家伙裹上这身墨绿色毛绒绒的斗篷,衬得这张小脸越发的白胖水嫩来,刚刚哭过的大眼睛,还湿漉漉的,可这会儿嘴角已经挂上笑意了。这便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的好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随着性子来。
江妙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满意他的打扮。自打有了儿子之后,她给陆琉做衣裳的时候,便会习惯性的做一身同款式同颜色的给胖儿子,父子俩一起穿的时候,就是江妙最享受的时候——看着这一大一小模样极相似的父子俩,江妙便觉着自个儿这一颗心,都没填得满满的。
所以这斗篷,她也给陆琉做了一件。
原想着他们一家三口出门的时候,父子俩可以一起穿的。只可惜陆琉没办法这么快回来,她只能让小家伙先穿了。
江妙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胖手,道:“这身斗篷澈儿可别弄脏了,娘亲做了好久了,等爹爹回来了,澈儿和爹爹一起穿,嗯?”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冲着她笑了笑,张嘴道:“爹,爹……”
江妙一怔,听得站在一旁的许嬷嬷也愣住了,一张老脸满是欢喜道:“小世子真聪明,都能开口说话了。若是王爷回来了,听到小世子开口叫人,可得开心坏了。”
小家伙仿佛是听懂了许嬷嬷在夸赞他,歪着小脑袋开心的笑了笑。
江妙知道,许是这段日子她经常在小家伙的面前提到爹爹,耳濡目染,次数多了,便学会了。这事儿若是搁往常,即便是开心,她也会因为儿子先开口叫的是爹而吃味呢。如今,心里却是不计较这些,只俯身又亲了一下,眼眶微湿道:“澈儿真乖。”
若是陆琉听到了,肯定也会很开心吧。
今晚来的是皇上皇后,江妙不敢让他们久等,抱起刚刚会叫爹爹的儿子,就匆匆去了前厅。
刚出门,那呼呼吹着的寒风便刀子一般刮在脸上。
雪正在下,且下得很大,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
江妙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儿子,到了前厅。
见那景惠帝穿着一身常服,同霍璇正站在一块儿,竟连坐都没坐下。待江妙看清二人凝重的表情时,便再也没法欺骗自己,忙上前道:“可是陆琉出了事?”
景惠帝看着眼前年纪轻轻又异常娇弱的堂嫂,到底是说不出口。
江妙心里担忧不已,见景惠帝不说,便问霍璇:“璇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璇翕了翕唇,看了景惠帝一眼,而这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竟“噗通”一声跪在了江妙的面前,红着眼道:“是朕害死了堂兄……”
男儿膝下有黄金有黄金,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江妙心里已经做了极坏的打算,兴许是陆琉受了重伤,危在旦夕,可她知道陆琉心里念着他们母子,定然能够挺过去的,却不曾想到,会是这等噩耗。景惠帝的话,江妙是不信的,在她的眼里,陆琉是无所不能的,即便是自己去了,他也会好好的活着……她从来都不会担心,他会孤零零丢下她一个人。
怀里儿子的小身子动了动,小脑袋也转了过来,小胖手从斗篷中艰难的抽了出来,才胡乱的摸了摸江妙的脸,而后一双大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霍璇,和跪在地上的景惠帝。小孩子虽然不懂,却是最敏感的,这个时候,便乖乖巧巧的抱着娘亲的脖子,小脸颊紧紧和娘亲贴在一起,嘴里喃喃的说着话。
江妙低头看了景惠帝一眼,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不会的。”
景惠帝开口道:“堂兄是被敌军偷袭,中了毒箭,那箭头淬了北燕国特制的毒,军医束手无策,两个时辰之后就……”
江妙再一次道:“不会的。”
她顿了顿,抱着儿子的手也紧了紧,表情认真道:“陆琉他答应过我,会平平安安回来,他不会有事的。皇上,璇姐姐,只要我一日不亲眼见到,我便等他一日……”
她转过身子,看着外面的白雪飘飘,喃喃道:“已经很晚了,雪又这般大,皇上皇后赶紧回宫去吧。”
景惠帝见江妙这副模样,心下也是自责,可他哪里敢拿这种事情欺骗她?他起初也是不信的,询问过之后,却不得不信,继续说道:“堂嫂放心,朕欠堂兄太多,如今堂兄遭遇不测,朕一辈子都会尽力弥补你和澈儿的。即便是要朕的江山,朕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希望……希望堂嫂节哀。”
这“节哀”二字,才是当真刺痛了江妙的心。
她转过身子,当即便红了眼,拧起眉头道:“陆琉替你做事,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回报。而我也曾感激过你,曾经和长公主一道陪在陆琉的身边。你若是觉得亏欠,便将这大梁江山打理好,不用给我们母子什么……至于陆琉,我会和澈儿一起等他回来,只希望皇上日后切莫再怀疑他的忠心,也记着之前说得话,不要再让他做危险的事情。他这二十多年来,没有多少真正快乐的日子,我只想让他后半辈子都开开心心的。能嫁给他,陪伴他,是我江妙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等他亦是如此。”
说着,才将斗篷的帽兜替怀里的胖儿子戴上,抱着他匆匆出了前厅。
霍璇知道江妙受不住,可看着跪在地上的景惠帝,也明白如今不是该伤心颓废的时候,只蹲下身子扶着他,说道:“皇上回宫吧,臣妾在这里陪陪妙妙。”
景惠帝喃喃道:“阿璇,若是当初朕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朕不会让他去的……朕只是一时赌气。朕宁愿自己死,也不想他出事。”
景惠帝同宣王的感情,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霍璇心里头也是明白的。
霍璇说道:“若是皇上真的在意宣王,就不要让宣王白白送命。你要记住,你是一国之君。”
霍璇送走了景惠帝,就去了江妙的玉磐院。
之前景惠帝在前厅说的事情,宣王府的丫鬟也是听到了的。江妙身边的许嬷嬷当即便红了眼,想着王妃这般年轻,同王爷成亲两年未到,这小夫妻俩又如此恩爱,怎么老天竟这般狠心!
眼下瞧着王妃抱着小世子回屋,如平常般唱着童谣哄小世子入睡,竟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王妃不信,这是人之常情。毕竟谁也接受不了,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没了。
可这事是皇上皇后亲自来说的消息,岂能作假?
许嬷嬷正是担忧不已,便听得外面的丫鬟说皇后没走,如今正过来了,当即便迎了上去,朝着皇后行了礼。
霍璇知道许嬷嬷是江妙身边最贴身伺候的人,看见她,才小声问道:“妙妙呢?”
许嬷嬷知道皇后是来安慰王妃的,可王爷这回出事,算是替皇上死的,一时对这位皇后,也有些怨气。只是皇后同她家王妃在闺阁之中便是好友,目下也是真心来安慰的,态度也就恭敬了些,说道:“正在里头哄小世子睡觉……皇后娘娘,王妃她……”许嬷嬷是看着江妙从襁褓之中长到如今这般的亭亭玉立嫁人生子的,对她也是打从心底里疼爱的,如今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难免心疼。
许嬷嬷胡乱擦了擦眼泪,说道,“皇后进去劝劝吧。”
霍璇应下,缓步走了进去。
见江妙就这般哄着怀里的白胖儿子,可那小世子却是精神的很,睁着乌溜溜的眼儿,窝在娘亲的怀里,半分睡意都没有。
至于这闺房,倒是布置得极为温馨……想来都是依着江妙的喜好来的。她知晓宣王待这位王妃有多好,那股热乎劲儿,简直要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了。自打二人成亲之后,宣王并没给妻子安排别的院子,而是同妻子住在一块儿,过着平凡夫妻的日子……即便是在岷州,这小夫妻俩的日子,过得也比往常更恩爱自在些。
这样恩爱的二人……
霍璇过去,自江妙身旁落座,见她神色淡淡,眉宇间没有半分哀愁,只温柔的哄着儿子,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夜晚。霍璇开口道:“妙妙,咱们许久没有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了,就让我陪你几日,就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许久,江妙才抬起眼,看着面前的霍璇,认真说道:“璇姐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我方才说不信,是真的不信。你也知道陆琉的本事的,而他答应我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璇姐姐,宫里那么多事,太子殿下和皇上和需要你,你回去吧……”她低头看了一眼终于被她哄得睡着的乖儿子,弯唇笑笑道,“我有澈儿就够了。别人说什么,我统统都不会信的。陆琉他会回来的。”
见她小脸满是坚定,霍璇心叹一声,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霍璇是皇后,江妙自然没让她留在宣王府。而且已经太晚了,霍璇也不想打扰江妙休息,只吩咐了许嬷嬷,若是王妃有什么动静,务必要告知她。
江妙固然坚信陆琉没有出事,可心里难免被影响了,晚上和儿子一道上榻睡觉的时候,只睁着眼看着儿子的小脸,想象那张放大版的俊颜。
江妙捉着儿子肉呼呼的小胖手,凑到嘴边亲了亲。
陆琉,我有些害怕。你快些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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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琉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望城,这镇国公府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乔氏听到后,差点晕倒,当即同江正懋领着儿子儿媳,一大帮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了宣王府。
是镇国公府的人,宣王府的下人们,自然一个个都毕恭毕敬的,将一行人引到了玉磐院。
待乔氏进屋之后,看到闺女如往常一般——她那憨态可掬的小外孙拿着布老虎在罗汉床上玩,闺女便仅仅坐在床边,正低头做着袍子。瞧着袍子的款式和大小,就知道是做给女婿的。
若是往常,自然是一副令乔氏安心的贤妻良母模样。
可如今看到这般场景,乔氏的眼圈忍不住红了红。
江妙抬眼,看着乔氏,倒是笑了笑,喊道:“娘。”又看着乔氏身后的爹爹,三个哥哥和两个嫂嫂,除却正在做月子不能出门的三嫂梁青萱,这人竟都过来了。
乔氏过去,一把握住闺女的手,道:“妙妙,女婿的事情……”
江妙垂了垂眼,说道:“娘,这等荒谬之事,女儿怎么能同爹娘说呢。娘放心,陆琉很快就会回来了。”她笑盈盈拉着乔氏一道坐下,又朝着其余一大帮人,道,“爹爹,哥哥嫂嫂们,站着做什么,都坐下吧。”
而后又吩咐宝巾和墨琴泡茶去。
江妙放下手头的活儿,将努力在罗汉床上爬的胖儿子抱了起来,冲着乔氏道:“娘,你可知道,澈儿会开口叫人了。”江妙的脸上满是当娘亲的自豪感,喃喃道,“没了澈儿之前,女儿不知娘养女儿的时候有多辛苦,这些事情,自个儿经历过之后,才会真真切切的了解。”
小家伙见着外祖母,也是极开心的,拍着小手兴奋的嚷嚷了几声。只是小家伙原是很喜欢乔氏抱的,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一个劲儿的赖在江妙的怀里,谁也不想抱。
江妙见状便道:“澈儿越发黏着我了。”
乔氏看着闺女这般的状况,也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只道是闺女一时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所以还没接受。
只是——
若是几日后,女婿被送回宣王府,那时候,她这闺女,便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乔氏是个疼闺女的,这从小到大,都没让闺女吃过什么苦,这种事情,即便是她都难以想象,何况未满十六岁的闺女。
如今闺女举止如常,可乔氏却是不放心,决定留下来陪闺女,私下交代了长媳宋鸾,让她暂时处理府中中馈一时。毕竟镇国公府不能乱。而这年关将至,府中事情忙,是决计不能没有女主人的。其他人,乔氏也都让他们回去了。只是二儿媳同闺女的感情最好,说什么都不肯走。乔氏没法子,便同二儿媳薛今月一道留下来,陪着闺女共同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可乔氏担心二儿媳的性子,她闺女还没什么,她若是先哭哭啼啼,那可就不好了。
只是薛今月素来没法隐藏自己的情绪,待听到宣王妹夫中了毒箭身亡,更是气得牙痒痒道:“那皇上不是同妹夫的关系很好嘛?这种事情,怎么就偏偏让他去了?明知道凶多吉少,他自己为何不去,若是他自个儿去了,出事的也不是妹夫了!”
这话岂能乱说?
只是江承许也是站在妹妹这边的,听着妻子红着眼激动的模样,也是心疼自己这宝贝妹妹。又听着妻子喃喃道:“妙妙怎么办?澈儿还这么小……”
薛今月有些激动。方才在江妙的面前,她极力忍着不敢表现出来,如今出来了,才能好好发泄一番。薛今月哭得一塌糊涂,任凭江承许如何安慰,也无济于事。而江承许也是心疼坏了自己这个妹妹,又见妻子这般的模样,更是方寸大乱。
宣王府这边乱糟糟的,唯有江妙的玉磐院,日日陪着刚会说话的儿子聊天,听着儿子能开口叫爹爹,又能叫娘,江妙心里是说不出的成就感。
全望城的人,都知道宣王出了事,那泰安胡同的陆府,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的。
陆行舟就这般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白雪红梅,清俊的容颜一如往昔,只是眼底泛着青黛,已是两宿都没这么阖眼了。
孟淼端着刚煲好的鸡汤进来,男人的房间里不烧地龙倒也正常,可大冬天的,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竟开着窗户站在窗前,那当真是不要命的!孟淼立马将托盘放下,过去将陆行舟拉了过来,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行舟没说话,可孟淼哪里不知,他是听到宣王出事的消息,才成了这副模样。
孟淼一张小脸瘦的下巴尖尖,清澈的眼睛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既然这么在意她,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亲自去看她?陆琉想,他何尝不想去看她?
只是——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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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宣王陆琉出事之后,那蛰伏已久的魏王,趁着望城的精兵强将皆去前线作战,便瞄准这个好时机,一举攻下望城。即便是担上谋反的罪名,却也比战战兢兢过一辈子要好。
景惠帝自问待这位皇兄不薄,哪里会想过,他竟做出这等忤逆犯上的事情?
纷纷白雪落下,穿着藏青色斗篷的魏王就这般抬头看着城门之上的年轻帝王,骑在马上英姿勃发,哪有半分落魄王爷该有的样子?
景惠帝忽然想起,当年最该坐上这个皇位的人,便是他这位皇兄。只是堂兄同他说过,魏王心眼儿小,若是他登上了皇位,那他这个素来被父皇疼爱的小皇子,肯定不会有好下场。那时候他念着母妃,念着皇姐,便决定参与夺嫡,不能让皇位落入魏王手中。后来魏王落败,他念着往昔的兄弟情,只将他贬去封地。而这两年,他对堂兄存着不满,便有些想念这位皇兄,见他在封地过得不好,就心软将他重新调回望城。
魏王和堂兄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忠言逆耳,只会顺着他的意思。那时候他正需要一个支持自己的人,便时常去找他说话。
他原以为,皇家的兄弟也是骨肉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