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粼的清水两岸都是人家,偶尔也有客船从旁经过,传来软糯的吴语,就连笑声似乎都透着轻软,低低的好似哗哗的水声,权珮坐在船头笑着同胤禛道:“苏州地界多美女,爷难道没有瞧见中意的?”
胤禛到好笑起来:“你到听着好似比我还急切一般。”
“家里有个说吴语的,会昆曲的不知道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胤禛难得畅快的一笑:“你呀!......”
一旁又有客船经过,却比别家的显得安静,权珮垂头瞧着水里偶尔露出来的鱼儿,想要伸手摸摸,只是瞧见水里的影子却猛然变了脸色,她忽的撩起清水向对面泼了过去,于是那手中握箭的壮汉下意识的躲闪,箭头就偏向了一旁扎在了船舷上。
权珮快退了几步同胤禛进了船舱,外头的佩剑的清觉护住了舱口。
胤禛喘了一口粗气,转头瞧见权珮猫着身子漆黑的眼里只有警觉,并没有丝毫的惊慌,他便不自觉地挺了挺脊背,握住权珮的手。
又有箭射向了船上,划船的船夫跳到河里逃走,对面的船向后撤去然后猛的撞了上来,直接撞翻了船。
漫无边际的水忽的淹没了所有的感官,权珮只知道下意识的护住肚子,模模糊糊的只看见个人影向她游来,她又挣扎了几下,剧痛从背上传来,连四周围的水都成了红色,前世今生无数的人影忽的都涌进她的脑子里,甚至根本不及思索是不是即将要死了,只是觉得孤独悲哀,不知该何去何从.......
巨大的悲哀忽的笼罩住了这座皇上下榻的园林,有佩刀的侍卫频繁的巡视,背着衣箱的大夫都聚集在了一处,三福晋一转头瞧见湿漉漉的胤禛僵直的立在屋里,眼神空洞的看着床上躺着的毫无生机的女子,只觉得酸涩起来,轻声道:“四弟换身干净的衣裳去,别等权珮好了你又生病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她走水路的。”他便又这样不断的重复。
德妃用帕子掩了嘴:“哪个挨千刀的做下了这样的事?!”说着又成了低叹,九公主领着弘谦去了外头的屋子,自己怔怔的坐在窗前出神,刀口没有致命,但四嫂竟然还有身孕,又被水淹过,性命危在旦夕,她瞧着身旁白着一张脸的弘谦忽然觉得说不出的心疼:“你莫怕,什么时候只要有九姑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
弘谦抿了抿嘴,牵着九公主的手:“我怕.....”
外头的三阿哥皱眉听了侍卫的汇报,忙又报给了康熙:“人当时就捉住了,是反清复明的民间组织.....”
“反清复明?!他们怎么就知道那上头的是皇子和皇子福晋?查!在查!”康熙暴躁的低吼着,三阿哥脸上的哀伤便更重:“四福晋竟然还有身孕....所以更棘手.....”
康熙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好似宣泄一般,没有言语却叫气氛更沉重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权珮还是昏迷不醒,没人说得上来她会是生还是死,只能等待,于是便也就是无尽的煎熬。
胤禛不肯换衣裳,直到听见弘谦的哭声眼里才多少有了些亮色,五福晋拉着弘谦在胤禛跟前,三福晋哭着道:“要是权珮醒来瞧见你慢待了弘谦,你瞧瞧她生不生气?!你不为自己难道也不为孩子,就不怕又有什么歹人浑水摸鱼伤着弘谦?”
胤禛的脸上便有了多余的情绪,忽的上前牵着弘谦:“就叫他跟我一起,寸步不离。”
三福晋又酸涩起来,撇过脸:“去换衣裳,带着弘谦吃了饭在等着权珮醒来。”
胤禛只是机械的做着一些别人嘴里权珮会高兴的事,巨大的担心和哀痛叫他脑子处在了空白中,不知道思索不知道冷暖饥饿,只是叫弘谦紧紧的跟着自己,一眼不见就焦急起来,大声叫着弘谦的名字。
他不愿离开权珮的身边,别人便只好给他在一旁抬了软榻,又不叫弘谦离开他,父子两夜里便偎依的睡在一处,彼此便成了唯一可以带给对方温暖的人,身旁是那个若是失去就好似失去了一切的女子,夜色越深气色越凉,没有经历过便不知道是怎样的刻骨铭心的在意.......
好似是穿过了层层的黑暗,有光亮渐渐的透出,长而卷翘的睫毛好似安静的孤鸟,煽动翅膀的时候又是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眨眼之间,沉重的眼皮叫权珮挣扎了许久才将眼渐渐睁开,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眼前便出现了一张熟悉的泪流满面的脸,握着她的手不住的说:“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坐船的.......”
胤禛哭起来的样子像个孩子委屈难过又好似异常的激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叫她觉得自己是块不能失去的珍宝,她不知道为什么眼也有些泛酸,想抬起手摸摸胤禛的面颊,却最终疲软的垂了下来,便只好用沙哑的嗓音虚弱的说着:“不哭了.......”
外头传来了急凑的脚步声,大抵是守着的太医赶了进来,又有欣喜的低声说话声,应该是三福晋几个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窗外的天还有些阴沉,空气中全是湿漉漉的水汽,叫人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进来的太医跪在地上将手搭在了权珮的脉上,胤禛便一眼不错的盯着,好似等着最后的宣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