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凌云和凌飞羽二人照例游山玩水,兴之所至便吟咏啸歌,好不快哉。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外东北方数十里的紫云山,山上有一座寺庙,名叫紫云寺,因山得名,香火鼎盛,游人如织,和他们一起饮酒赋诗的人为数众多,十分热闹。
这些文人雅士们游览过紫云山之后,便在紫云寺停下来休息,彼此分韵题诗,互相唱和,到了黄昏时分,有的在寺内斋堂进食,有的自己备了干粮,就在寺外风景幽美之处享用美食。
凌云二人一面欣赏景色,一面寻找休息的地方,最后终于在一块靠近瀑布的岩石上安顿下来。
他们摆好席子,放上酒菜,自斟自饮,相谈甚欢。
“飞羽兄,今儿个真是良辰美景啊,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岂不快哉?!”
“哈哈,林运兄所言甚是,王右军等人兰亭集会何等盛况,真是令吾等神往啊,只可惜当世能够如你我二人这般亲近自然,啸傲山林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啊,来,咱们浮一大白!”
“不错,干了!”二人相视一笑,正欲举杯对饮。
“二位公子真是好雅兴,此地景色优美,风物撩人,又有美酒佳肴,不知我是否有幸与二位共饮?”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犹如一泓清泉流过人的心间,又如一阵清风拂过人的脸面,既不突兀,也不低沉,拿捏得恰到好处,令人听起来十分舒服。
一阵轻快的步履声传来,只见岩石后转出一人,身穿一袭白色衣裙,肌肤似雪,黑发如瀑,相貌竟是极美,行走起来如轻云蔽月,如流风回雪,当真是清丽脱俗,风华绝代,世间罕有。
她的手上握着一把长剑,显然是江湖中人,看那剑的做工十分精致,和她本人的气质相得益彰,增添了一丝英姿飒爽之气,格外让人动心。
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道:“两位公子把这好地方给占了,真是羡煞旁人,请恕我惊扰了你们的雅兴。”
凌云二人站起来,一拱手道:“不妨事,我们正愁没有知己共享呢,没想到你就来了,显然是我等有缘,既然如此,不如坐下来共饮几杯,交个朋友也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叫陆凌波,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呢?”白衣女子席地而坐,自报家门,一点也没有寻常女子扭捏之态。
凌飞羽转过头看向凌云,眼中有着一抹诧异之色。
“怎么,你们知道我?”那叫陆凌波的女子观察十分仔细,将凌飞羽的反应看在眼里。
凌云哈哈一笑,不露声色道:“我这位飞羽兄弟是第一次出远门,涉世未深,未曾见过像姑娘这等天姿国色,是以惊叹。在下云翎,云雾之云,翎羽之翎,这一位是林飞羽,双木林,飞翔之飞,项羽之羽,乃是在下的同乡兼好友,今日得遇姑娘,实乃平生幸事。”
“公子取笑了。”陆凌波淡淡的道,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恬静优雅,不悲不喜的样子,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她低头看了眼席子上摆放的物品,眼中一亮,惊讶道:“二位还带了笔墨纸砚?”
凌飞羽答道:“我们二人自小读书,十年寒窗,此次便是特地来京州参加会试的,因此随身带着文房四宝,一来是可以随时复习功课,二来是可以将旅途中所见所闻写成诗篇,记录下来,姑娘卓尔不群,想必也是满腹经纶之人吧。”
“满腹经纶实在不敢当,只是略通文墨而已。”陆凌波显然不是一个容易被赞美之词蒙蔽头脑的人,她的每个回答都显得平和而真诚,但也有一种淡淡的距离感。
凌云笑道:“如此甚好,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每个人写一首自己最爱的诗词,表达此刻的心境,写完之后相互交换阅读如何?”
凌飞羽拍手叫好,陆凌波也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片刻后,洁白的宣纸上多了三个人的笔迹。
只见凌飞羽写的是李白的《行路难》:“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诗中洋溢着积极乐观、迎难而上的进取精神,令人读了精神一振。
陆凌波写的是王维的一首五言绝句《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内容随不多,意思也浅近,但却充满意境,给人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凌云写的则是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他一边写,一边吟诵,语调激昂,铿锵有力,充满奋发向上的豪情,十分鼓舞人心。
陆凌波美目流转,注视着凌云,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