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裴执轻轻念了出来,随后清清朗朗的笑了起来,笑声如玉石撞击,蹲在墙根的傅茵搓了搓有些烫的耳根。
他念出来了,他念出来了!
女子平静无波的心湖里咕噜咕噜冒起沸水,她的神魂像鱼儿一样游荡在其中,烫的她扑腾乱跳。
傅茵以为自己藏在墙角不会被轻易发现,不知道俩人视角的落差,裴执长身玉立,站在窗口,眼睛往下一看轻易就可以将她整个人的模样盛进来。
小小的身子,缩起来像是正在种萝卜的小兔子。
怎么傻乎乎的?
裴执心中嗔笑。
他手骨微曲,敲了敲窗台,砰砰的声音惊醒了怂怂的傅茵,她慢慢抬头看到男人后羞敛的抿唇一笑。
“夫君,你...你公文看完了?”
“嗯。”裴执点头,扬了扬手中的信,“信我也看了,写的不错。”
傍晚的胭红的晚霞将傅茵半边脸都衬的红艳艳的,她指尖捏了捏衣角,眼睫垂下,“你喜欢就好。”
这七年她写过很多封的情书,但是给霍深和给裴执完全是两种感觉,前者像是一种任务,后者从下笔的那一刻就开始期待他的反应。
裴执会开心吗?
他当然开心,看着这封情书他一整日工作的劳累都消退了,傅茵果然如他所料乖乖送来了情书,无论是哪一种性格的她,都可爱的想让人捧在手心里。
他们像互相暗恋的男女在彼此小心的试探着对方。
得到的结果双方也都很满意。
傅茵心中已经承认了裴执,将他真正当做了自己的爱人,爱人之间不该隐瞒,她思虑再三还是坦白了自己恢复记忆的事,裴执应该是很介意她在教坊司的七年,在与夏蝉的谈话中,小丫头多次提到首辅严禁她告诉傅茵从前的事。
“你是不是更喜欢失忆后那个单纯的我啊?”傅茵钻了牛角尖,她在教坊司长大,不可避免的学了不少心机和手段,比不上干干净净的傅娇娇讨喜。
裴执:“你怎么会这样想?”
“无论是失忆还是不失忆,无论你是什么性格,你都是我的娘子,我心悦你,便只是你,我喜欢的首先是你这个人,其次才是身上的优缺点,但是在我看来,你撒娇可爱,无理取闹也可爱........”
他伸手掐了掐傅茵的脸颊,她最近胃口大,脸颊圆润了不少,精致的脸显的更加稚嫩可爱了,男人的眼神宠溺,“我的娘子啊.....你该有信心一点。”
“可是我总是给你添麻烦,记忆乱糟糟的,忘记了很多对你我来说很重要的事。”傅茵声音低落。
她担心裴执会厌烦这样反复无常的她,事实上成婚后傅茵带给裴执的感动和欢愉比他前半生得到的多的多,他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厌烦呢。
“那我帮你想起来。”
这三个月每一日裴执都记得很清晰,他从她失忆的第一日开始说起,“你刚失忆那天我亲你,你很害羞,与我定下了每次亲亲都要提前打招呼的约定......不过后头我们谁都没再提过了。”
傅娇娇挠脸,好像是有些印象,上辈子的自己一心只爱学习,不爱搭理任何男性,不像她在教坊司里学会了八面玲珑,轻而易举就能讨好男人。
“晚上的时候你不想要与我同床共枕,我故意灭了灯,听到你唤我夫君才进去抱住你。”
傅娇娇眼睛睁大了些,“你!你欺负人!”
明明知道我怕黑的。
“嗯嗯,是为夫坏。”裴执笑着讨饶,继续说着俩人发生的事,“...有一日你刻了一块木牌,你说是你给父母祭拜用的,我带你去看了他们....”
【我总不能说我在拜我自己吧?】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傅茵随着他的话,眼前豁然开朗,将那日的一幕想了起来,她面上微窘,庆幸当时没刻名字,不然给自己上香这种骚操作会被裴执嘲笑一辈子的。
“....你送了我合欢花,我很开心....在行宫时,我送了你一只猫儿,你说他是我们的儿子,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崽崽.....”
傅茵模模糊糊有些画面,但是都像隔了一层白纸,捅不破,看不透。
“你总是喜欢往外面跑,遇了事就哭哭啼啼的抱着我撒娇求原谅。”裴执想起她含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模样就心尖痒痒,他温凉如玉的指尖摸了摸傅茵的眼尾,轻按一下,粗劣的指腹就擦出了些红色。
男人眉见浸着笑,“你哭起来样子也很可爱很动人,我每次在哄你的时候其实心里想的是要叫你哭的更凶一点,不过是在床榻上。”
听到男人的虎狼之词,傅茵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喉咙,眼泪是女子最有用的工具,她在教坊司的时候就常用眼泪逼迫男子让步。
大概是习惯了,就养成了一激动就容易落泪的体质。
“我从前不爱哭的。”她小声辩解了一句。
从前不哭是因为过的快乐没有烦恼,现在是个小哭包是因为经常落泪才形成的习惯,如果她开心又怎么会时时落泪,人一开始得到的太多失去的时候才会倍感痛苦。
他的女孩儿真的吃了太多苦了,裴执有时看着失忆后开朗活泼的人就会忍不住的心疼,明明是一个时常爱笑的小姑娘却硬生生的被打磨成圆滑稳重的模样。
男人抱住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丝,“以后有为夫护着,保证让你每日开开心心的,不掉一滴眼泪.....”
唔,在床上的时候除外,别的时候他会心疼。
傅茵脸闷在他的胸膛内,低低笑了几声,“你是不是偷偷看了许多的话本子,怎么这么会说情话啊?”
她可不信冷心冷情的首辅大人天生嘴就这么甜。
裴执顿了下,他确实看了不少,不过是因为傅茵爱看,他也陪着一起看了,他声音淡定,“.....我所说句句属实,哪里是情话,只是你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