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人一阵恶寒的声音十分熟悉,谢宁一惊,回头时果然见得周家三少爷周显德站在她身后,锦衣华服,围着狐裘围脖,倒三角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他摇晃着身子往前行了几步,笑嘻嘻地道:“二嫂嫂今儿个还是这么漂亮。”
谢宁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皱了皱眉,她冷着脸道:“还请三弟慎言,别逾越了规矩。”
她说罢就径直绕过他往回走,却只见得他长臂一挥,挡住了她的去路。他腆着脸笑了笑:“这日头还早,二嫂嫂这么急着走做甚?显德可是有好些话想同您说道说道。”
他说完,眼神肆无忌惮地在谢宁身上来回打量,最后却是停在她的腰肢上。
今儿是腊八,小厨房的人也得了假,这会儿房里是空荡荡地,周显德人高马大的,又将出路堵住了。谢宁往后退了几步,身后是灶台和墙壁。
周显德似乎也料定了她无路可退,面上不慌不忙,嘴里为自己打着遮掩:“二嫂嫂莫怕,显德只是瞧着你日日形单影只,怕你来了周家不习惯。我二哥又是个双腿残疾的,多有不便,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替我二哥多照顾照顾他的夫人了。”
他说罢,还咧嘴笑了笑,消瘦的脸活像砧板上擀出的薄面皮打了褶子。
谢宁也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尤其是他那贪婪的目光,更让她心头一阵反胃。
她复又往后退了几步,后背贴在灶台上,强迫自己忍着不适,冷声道:“三弟若是再不让开,我便要叫人来了。”
周显德抖动着肩头,嗤笑了一声:“我的好嫂嫂,你若是叫了人来,让人瞧见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候可真让显德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话虽这样说,他的眼底却是得意的笑。莫说今日腊八节,府里上下的人都得了假,就算是平日里,他也料定了谢宁不敢轻易叫人来。就算是真的被人撞破了,他就推说是谢宁耐不住寂寞故意勾引他,他大不了被祖母责骂一顿。谢宁可就不一样了,女子德行有失,莫说周家容不下她,便是她被休弃回门,日后连做妾都没人瞧得上眼。
他眼珠子一转,暗道自己真是聪明,若是谢宁真被赶出去了,走投无路,还不是任他摆布?
思及此,他更是有恃无恐了。他搓了搓手,不住地咽了咽口水。他早就已经忍不住了,午夜梦回,全是谢宁的身姿。梦里对他温柔顺从,可一觉醒来全是空,勾得他对青楼楚馆里的那些姑娘也全然提不起兴趣。他刚刚一路跟着谢宁到了小厨房,本只想远远地瞧瞧她,可如今四下无人,他心里那股子邪火是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谢宁气得胸膛都在起伏,周府簪缨世家,竟也养出了这样的泼皮无赖,竟对自己的长嫂意图不轨,简直是惘顾纲常伦理。
“三弟也是清楚我夫君的脾气的,若是我将此事告知他,他不会饶了你的。”事到如今,她只能拿周显恩来压一下他了。
周显德桀桀地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二嫂嫂尽可放心,我二哥那个人,就是别人死在他面前,他也是懒得瞧上一眼的。况且我是他的弟弟,我们都是周家人,你说他会为了你跟我撕破脸么?”
谢宁身子一僵,凉意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都拖进冰窟一般。她不知周显恩会不会帮她,可她还来不及想,周显德就向她逼近了。
她无路可退,紧紧贴在灶台上,背后的手慌乱地摸索着,眼神却是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周显德。
见面前的佳人气得脸色发白,周显德的步子倒是停了下来,他长呼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心疼:“二嫂嫂,显德就是想同你说些体己话,这灶台又冷又脏,可别污了你的衣裳。”
他往前行了一步,谢宁手臂一紧,身子僵硬着,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你别过来了!你若再过来,我……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周显德瞧了瞧她这瘦弱的模样,他怕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的嘴给捂得严严实实地,这种威胁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眼见他步步紧逼,谢宁的眼神在一瞬间沉了沉,唇瓣翕动,浑身都战栗着。周显德浑然不觉,还抬起手向她伸了过去。
谢宁闭上眼睛,袖袍一扬,手中的切菜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就砍向他的手臂,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只见得周显德痛苦地扭曲着脸,神情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