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盛喊着:“嫂子——嫂子——”
李庆秀看了一眼:“嫂子已经过去多时了。”
刘家盛痛苦的喊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来妹却很清醒,说:“奇怪的是嫂子怎么会已经过去多时了?更奇怪的是张天强竟然会突然不在了,到处找都找不着?庆秀大哥,爱真嫂子为何会遭此不幸?”
李庆秀不敢多说:“据说是张天强兴建’定光古佛’庙,触动了当地的族群各自不同的信仰,以及林长东长老的利益……
来妹看着失去母亲的小孩,把张日昇一下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张日昇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他怀抱着那块带着自己和妈妈血的族谱雕版,失声痛哭,哭诉声传遍了玉峰山的山峦和树林——之后,他在黄少芳的帮忙下,来到雕刻工房,用那块带血的族谱雕版拓印出了那个缺了张天强名字的族谱…………
……
出事后,在中提督事府内有点出奇的安静。刘家梁在跺步,他深感奇怪,本该心急如焚的张天强上哪儿去了?
刘家梁喊着弟弟:“家盛——”
“在!”
“尔等先帮助料理江爱真的后事,我就不直接出面了。”
“你……那张天强的事?”
刘家梁吩咐说:“此等大事都见不到他的人,这里边一定有奇跷。你速派手下再去打探张天强的下落。
“是!”
一兵卒进入大堂回报:“报——”
“讲!”
“小的奉旨侦探张天强老爷的下落,经内线探得,张天强老爷已经被内廷侍卫秘密拘捕,以私贩兵舰、企图谋逆罪打入死牢,命悬一线。”
“知道了!”
“那这……”
刘家梁慢慢踱着步:“现在清楚了。此事是冲着我来的。在郑家的藩主延平王传位等问题上我与朝中重臣冯锡范等关系微妙,而这个所谓的张天强谋逆案我又不能不管。他们是想逼我出手,但我现在不宜公开介入此事,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我知道了。”刘家盛点着头。
……
内侍卫兼参赞军机冯锡范府,客厅内摆设豪华,极尽奢侈。
客厅中冯锡范正与林长东密谈。因为朝中斗争需要拉拢刘家梁,又因为刘家梁与其好友张天强的谋逆案有挂碍,便找到林长东询问其中缘由。
冯锡范小声问:“据说张天强与红毛番关系极为密切?”
林长东连忙点头:“关系可谓十分密切!从红毛番坐镇台湾时他就与其公开勾结,他会做一手的白豆腐,就不管我们中国人了,就溜须拍马地、死皮赖脸地要给红毛番做豆腐。你看看,一直到现在还与红毛番有秘密的生意来往,心机叵测啊。”
冯锡范看了他一眼:“你跟他们打交道多年,是经常看到中提督事刘家梁刘大人与他密切来往吗?会不会密谈什么要紧的国事?”
“那是自然,与红毛番苟且蝇蝇,竟然发展至私购巨型兵舰,是可忍憝不可忍!而且此事又与中提督事大人有染,万一内外勾结必将酿成偷天换日之大祸!”
“此事决不可外泄,一有情况速速来报。”
“大人请放心!”
在他们谈话之处地下,内务府大牢行刑室里,各种令人毛发耸然的刑具历历在目。被缚在刑具上刚刚受完刑的张天强气息奄奄。
行刑官逼问着:“招不招?
张天强有气无力:“我已经说过一千遍了,你让我招什么呢?”
“再不招就十个指头上竹签!”
刑役应到:“是,上竹签!”
两个彪形大汉立刻用竹签钉张天强的手指。
“啊——”张天强嘶叫一声便昏死过去了。
……
台湾南部的城乡各地,民众高举“千古奇冤”、“为张天强请命”等横幅纷至沓来——听说恩人张天强被冤坐牢,罗光复到处联络老百姓,万人联名具保张天强,于是各地民众纷纷前来签名盖章、摁手印。
罗光复喊道:“大家都来评评理,人家张天强为了自己的老乡、中提督事大将军刘家梁的新婚贺礼;为了台湾的军力发展,在没动用国库一文钱的情况下,他用自己成千上万两的银子买了一艘兵舰送给刘家梁将军,反遭谗言,深陷内务府大牢,大家说这公平不公平?”
众人齐声吼道:“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罗光复又喊道:“我们要请愿!我们要请愿!”
“我们要请愿!我们要请愿!”
众人喊声震天,渐渐组成大队的人马,前往内务府请愿,联名具保张天强。
来妹来到内务府大牢监狱门口。,不料两个牢头吊着锁匙堵在门边。
来妹施礼道:“二位军爷——我来探监。”
牢头甲阴阳怪气的喊着:“有内务府的腰牌吗?”
来妹赶紧掏出腰牌递上。
牢头甲看了看,又看了看她:“噫,好靓的小妞。”
牢头乙一脸色相:“噫,小妞让我们亲一个?”
来妹仍然恳求着:“军爷,烦你们行个方便?”
“行你一个方便?那么谁来行我们一个方便?”
“对呀,谁来行我们一个方便?”
来妹赶紧掏出银子送上:“请二位军爷让张天强、张老爷见小女子一面!”
牢头甲拿过银子掂了掂:“这还差不多!给你一柱香的功夫。抓紧喔!”
“这家伙艳福还不浅呀。”二牢头发出淫荡的浪笑。
大牢内阴森恐怖,鼠蟑横行。来妹见到了浑身伤痕累累的张天强,但她几乎对面相见不相识:“张老爷——张老爷——”
张天强忙迎上去:“我在这——我在这——”
“你,你,真的是你吗?”来妹看到她披头散发,一身肮脏的样子,不敢相信。
“是我啊。”
来妹忍不住哭了:“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把你一个好好的人折磨成了这么一个模样?”
张天强强装笑颜说:“看你把一个花样的小脸蛋弄成这么个模样?”
“反正没人心痛没人看。”
“还有几多人看,我不管。反正没人心痛我心痛!”
来妹破涕为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我几时有骗过你?”
“那你就别后悔!”
“假若我有出去的那一天,我高兴的都来不及!说说,你是怎么才找到我的?”
来妹看了看他:“那是通过了刘家梁将军手下的精心安排,我才得以成行。不过有件大事反正迟早都要告诉你的,你可得千万扛得住——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那一天突然涌来了一伙又一伙的广府佬、闽南佬和我们客家的老乡,人多得铺满了整个的山坡,大家手上全拿着家伙噢噢直叫……大家对你建‘定光古佛庙’的帐目清不清、选址的地点有没有压住广府人的龙脉、你建的‘定光古佛’庙是不是为了用客家人的男神压人家闽南人‘妈祖娘娘’的女神……?好多好多事都大为不满,爱真嫂子为了保护你的‘台湾雾阁书坊’免遭这许多河洛、广府和客家人的无端猜忌引起的大规模械斗而不幸罹难……”
张天强大惊失色,悲痛不已:“一定是有人使了坏!挑拨离间!我说奇怪了,奇怪了她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来看我?还没有来看我呢?!怎么会?我们俩个人——爱真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前几天还好好地呢……前几天还好好地……”
“你就哭出来吧!”来妹安慰道
“我的心已经不在了,已经不会哭了!”张天强痛苦的说
“正是由于事发蹊跷,所以现在不论朝野,上上下下都在谈论这件事,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到奇怪,因果何如?众说纷纭!也正是这个原因,刘家梁将军几次想来都不能来看你,你想想看——如果因为‘私贩兵舰’的事情和执掌台湾军队大权的刘家梁将军挂上了钩,那么如果有那么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企图以‘谋逆罪’、‘阴谋篡位’等罪状来驾祸于他,这罪状还能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