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突然抬眼,一双杏眼澄澈分明,她语焉不详道:“若是将来能与侯爷同甘共苦,也算是一件幸事。”
她刻意捏了声音,吐字不清,商迟没听清:“什么?”
子桑绾却是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走在前,穆垂棠与阿榆走在后,两人说说笑笑的,完全看不出是有年岁差距之人。
清越一言不发跟在后,她听不见姑娘说了什么,可她瞧着姑娘偏头望着盛卿侯的模样,她觉得,姑娘方才定是做了个十分重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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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商迟道别后,子桑绾带着阿榆和清越回了青衣巷,一路上阿榆都十分兴奋,他方才与穆垂棠说定了,以后做朋友,他现在十分开心。
“阿榆,今日玩了一日,但课业不能荒废了。”回了院子,子桑绾还是交代了一句。
子桑榆立马握拳点头,这一回应得十分情愿:“阿姐放心,我这就回去。”
清越送了阿榆回去,再回来时,见她家姑娘站在窗前,目光透过窗外的一支红梅看向远方飘飘洒洒落下的雪花。
她手中捏着一张宣纸,纸上落了三人的名字,其中商怀瑾和商其琛的名字已被划去,唯剩被墨汁浸染的商迟两字。
清越此前已经知晓了她家姑娘的想法,只是她家姑娘一直没能下决定,如今竟是想通了。
不知为何,她心头有些苦涩,为她家姑娘的迫不得已。
清越的声音有些哽咽:“姑娘可想好了?”
子桑绾从远处收回视线,她低头看着宣纸上的名字,轻笑起来:“曾经觉得,好像嫁谁都无所谓,如今却觉得,当选一个最合心意的。”
她今日突然就想通了,既然注定是要嫁人的,那为何不嫁一个最心甘情愿嫁过去的?
她与商迟之间,说不上什么男女之情,可如他所说,他们曾患难与共,她觉得,若是嫁给他,自己应当是最欢喜情愿的。
瞧着她笑,清越心里那点苦涩更加漫无边际:“难为姑娘了。”
子桑绾转身,将宣纸放进了香炉,任火舌将其吞没。
“没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早晚都是要嫁的,比起帝君选的,我自己定下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甘愿,只是......”
她苦笑了声:“只是,他只怕要恨我。”
今日他那番言语,当是不愿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的,可有些事情她不能与他明说,更不能与他商议,若是打草惊蛇叫他有所防备,她更难成事。
“奴婢瞧着倒是未必。”清越却是不认同:“姑娘于侯爷有恩,想必侯爷心中也是记着这一份情谊在的,侯爷回京后,奴婢从未听过他与哪家姑娘来往,唯独不避着姑娘,对姑娘当是不同的,姑娘且宽心。”
子桑绾揭开香炉的盖子,用镊子拨了拨里面的香灰,声音轻缓而飘渺:“不求相知相许,但愿相敬如宾。”
眼看着香炉内青烟再次袅袅升起,她盖上香炉盖子,看向清越:“替我去趟宋府,给宋姑娘递张拜帖吧。”
知道她主意已定,清越也不再多说,应下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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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里,有人红烛燃尽,有人却辗转反侧。
商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回,明明眼睛已经困顿不堪,可脑子里始终清醒,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心头隐隐不安,整晚都在想着子桑绾白日那一番话,可始终没摸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