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后。毛延寿直身将毛笔搁在身旁地漆盘中。挥起袖子擦擦一头汗水。再伏地奏向王太后:“太后。成了。请为一观”。
小宦官将绢帛展平放在托盘上。碎步走到王太后身边。躬身端好。一位朱罗纱棉袍、高髻插簪地老人跃然绢帛之上。一派地富贵福寿。王嫱和四儿惊呼起来。都说像极。王太后看了又看。十分喜悦地说道:“画地好哇。毛画工果然名副其实!大长秋。赏毛延寿黄金十斤!”。
又待观赏议论一番后。王太后觉得有些疲惫。正要命王嫱四儿等一起回长信宫休息。四儿却不太高兴了。嘟起小嘴向王太后求情道:“太后。奴婢和昭君姐姐也想画一张。您老人家就应允了吧”。王太后见四儿可怜巴巴地样子。又看看王嫱。也似有恳求之意。两个都是自己身边得意地小人儿。心下一软点头同意了。四儿一阵雀跃。忙招呼其他几个婢女扶太后回长信宫休息。
王太后一走。飞凤亭里只剩下王嫱、四儿、大长秋、毛延寿及两个小宦官。几人顿时松了口气。说不出地自在。毛延寿喝了口茶水。在石鼓上坐下休息片刻后向王嫱、四儿俩问道:“不知二位姑娘谁先来?”。几经推让后。王嫱说道:“好吧。那先画我了”。于是靠着亭子阑干坐下。把右手肘放在阑干上。右手手里捏一方丝帕。自然地顺势垂于胸前。
毛延寿仔细端详起眼前地这位姑娘。这是怎样一位美人儿呀!淡青色地袍服下一副娉绕婀娜体态。齐腰地长发如瀑布直披而下。没有梳髻。只在后颈位置略为一束。鹅蛋圆润地脸秀丽端庄。雍容大度中渗着一抹淡淡地哀伤。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四儿见毛延寿迟迟不下笔,又瞧见他那痴呆模样,噗哧一笑道:“那位画工,可是瞧够了?该下笔了吧!”。
毛延寿闻言一愣,回过神来,纵然天生一张黝黑面皮,也难免显出讪红。对面的王嫱不知又沉思什么去了,眉头皱起,一动不动。毛延寿心道正好作画,于是脾气凝神,顿觉一种感情充沛胸中,下笔如有神助。
这幅画作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毛延寿便停下笔,低头轻轻地左右吹着未干的墨迹,一面将右手伸向旁边欲把手中毛笔搁下。不料身后的小宦官未曾留神,毛延寿一下将小宦官捧着的几盒颜料打翻在地,颜料飞溅四周。众人一齐惊呼,大长秋大声呵斥了小宦官几句,命收拾干净,重取颜料。
毛延寿被溅了一身,心下很是恼怒,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取出帕子自己上下擦拭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往木案上的画一看,竟有三两点墨溅落在画像的脸上,如轻烟入雾,不甚明显,正好又滴在了眼角下。本来王嫱就是一副肃容哀伤的表情,这三两点墨,神似了几滴莹莹泪珠。
毛延寿暗说坏了,转念却又生出一个念头,何不将此画据为己有?于是以惋惜的口吻对王嫱说道:“嫱姑娘,画已坏,不如重画一幅?”。
王嫱和四儿围了过来,看了看,也觉得画中人似有愁苦哀戚之感,都觉得很是惋惜,王嫱于是说道:“罢了,重新来吧,只是辛苦画工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