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冬,漫天的鹅毛大雪接连下了八、九日,地上的积雪深及膝盖。早上的朝议,让萧问天头疼不已,先是御史大夫张谭奏报大司农病危,然后丞相匡衡呈上奏折,报北方十多个郡县,从西边的北地郡一直到东边的右北平,大雪成灾,农田中的冬麦毁坏殆尽,牛羊无草料,冻死、病死的不计其数。
“丞相,这么大的灾情,你想好法子没有?”,萧问天将匡衡的奏折扔到身前的长案上,看着跪在殿中的匡衡问道。
匡衡哪里有什么妥当的应对之策,期期艾艾地举笏回道:“臣、臣以为朝廷应该广开各地敖仓赈灾”。
“你这不是废话吗!大旱要浇水、天雨要泄洪,饿了要吃、困了要睡,三岁孩童都知道。赵一呀,把丞相的折子拿下去,给诸位大臣们都看看,集思广益,才能找出好办法”。
赵一依言从案上取了那份奏折,走下台阶后首先递给了辅政大臣前将军王商,待王商看完,又依次交给大司马车骑将军许嘉、左将军史丹、光禄大夫金敞、卫尉王凤等人。转了一圈,最后赵一收回奏折,还于天子身前的长案之上。
“情况诸位都了解了吧?此次雪灾涉及范围之广,受灾人口不下三、五十万户,我大汉自立国以来绝无仅有!”,萧问天看上去忧心忡忡、心急如焚。他知道,大灾面前,每每多捱一刻,就会有大汉的子民冻死、饿死。作为大汉的天子,他岂能不痛心。
殿中尽管跪坐着三四十名朝臣,满满当当地不乏高位厚禄者,但在此刻,一碰到棘手的实事,每个人都深埋着头,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萧问天觉得有些心寒。这些个诸侯王大臣个个拿着国家的优厚俸禄,又有几个在真心实意地忧劳国事?谈经论道、争权夺利十分在行,让他们去解民于倒悬,扑下身子办点实事,却是束手无策。“真是一帮废物,朕要这些废物做什么!”,萧问天暗自骂道。
“行了!朕看你们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萧问天失去耐性,不再对下面的这些朝臣们寄予希望。“匡衡,大司农不在,你身为丞相总揆朝中诸事,你告诉朕,现如今各地敖仓储备的粟米有多少啊?”。
天子这一问,让丞相匡衡猝不及防、毫无准备。敖仓和国库的钱粮之事,一直是大司农在打理,他这个当世大儒哪有心思去管那些细枝末节的事。考虑再三,匡衡觉得不能胡乱编个数字欺瞒天子,那可是欺君之罪,于是只好据实相奏:“回陛下,国库的钱粮之事臣不太清楚,具体数目还得问大司农才行”。
萧问天听到丞相匡衡如此说法,气得只差跳起脚来骂娘了。“朝中无人,朝中无人啦!”,萧问天自语道,“朕看丞相老啦,如果丞相愿意,可以递个条陈,申请告老还乡吧”。
天子此言一出。匡衡不由得慌了神。连忙向萧问天拜道:“陛下。臣是有失职。可臣才过不惑之年。身体康泰、精力充沛。正是为国出力地好时候呀。请陛下宽恕臣地失职之罪!”。
“陛下请三思”。前将军王商有心替匡衡说情。于是举笏奏道:“丞相位列三公。乃百官之首。无大过不可轻动呀”。
“是呀、是呀……”。一时太常王舜、御史大夫张谭、少府五鹿充宗等人纷纷附言劝说萧问天。说什么适逢国家大灾。人心思定。眼下地头等要务是商议赈灾之事。不可因为小小过失罢免朝廷重臣。
“还议什么议。你们谁有赈灾地良策吗?”。萧问天这一问。殿中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光禄大夫金敞在吗?”。萧问天哼了一声又问道。
“卑臣在”。
“还有少府卿孙进。你们俩跟朕到大司农府上走一趟。为国尽忠了一辈子地老臣。一朝病危。朕应该去看一看。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