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想松一尺,没想到反而紧了一丈,如果仔细查看史丹,无可以从他脸上看到失望。从左将军兼领尚书事的辅政大臣,到一个挂着空头名号的御史大夫,史丹心里当然有想法。可是,此刻他心中的感觉,主要不是因为刚才试探失败带给他的挫败感,天子越来越有主见而且独断专行,这股逼人的气势让他很不安。
是啊,天子尽管很年轻,可一切都在斗夸王商之后发生了变化。有一些事史丹在之前想到了,但更多的事情却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弄得轰轰烈烈的更化改制眼见慢慢进入正轨,而像史丹一样的几朝老臣日渐淡出权力中心,他们手中的权势正一步一步被丞相张禹和太中大夫贾如所蚕食。现在的国政大计,天子通常只会召张禹和贾如两个人商议,一取一舍之间,事情再明朗不过了。
一众失势的老臣在以史丹马首是瞻,可史丹何等精明之人,他才不想做这个冤大头。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这个道理,向来都是史丹为人处事的原则。
天子萧问天当着大家的面立下了皇帝早朝的规矩,半响却没听到下面有什么回应。跪坐在下面的史丹先看看左边的丞相张禹,再转脸向右看了看太尉许嘉和大司马陈汤,但这三个人宛若老僧入定一般,脸上不喜不怒的毫无表情。
“这几个老奸巨滑的家伙!现在得势,将来未必没有倒台的一天!等着吧,上面的那位迟早会一个一个把你们收拾掉!”,史丹暗骂一句,再想想刚才那一茬既然由自己首先挑起,这屁股还得由自己来擦,吃一堑、长一智啊!
“陛下!”,史丹抬头看向萧问天,神情依旧恳切凝重,“请恕老臣直言,您如此勤于政事,殚精竭虑之心可与文、景皇帝相若,奋发图强之意可与武皇帝相较。天子尚且如此,我等做臣子的岂敢吝惜贱躯,必定辅助陛下实现天下大治!”。
史丹的话中气十足,说得掷地有声。讲完之后,他躬身对着萧问天拜了一拜,才算上奏完毕。
“好了!御史大夫忠诚谋国,朕心里清楚,你起来吧”,萧问天朝史丹一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扭头对太学宫祭酒王咸说道:“朕就说这么多,王祭酒,学论开始吧,轮到你唱主角了”。
王咸躬身应诺,走至大殿当中阐明学论主旨,然后宣布辩论开始。其实这场学论从一开始就辩无可辩。一则,士子们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的,与会之前,王咸对它们有过交代;二则,华夏之优越,夷狄之丑恶,大周以来早有定论。因而,尽管太学宫内的士子们一时群情激昂,唇枪舌剑往来纷飞,结果却变成对夷狄的一致讨伐和鄙夷,并颂扬大汉孝武皇帝之丰功伟绩。争论地焦点,反而变成对外征伐和国家内政之轻重次序。
这个结果。作为天子地萧问天乐于见到。一两个时辰之后。太学宫内渐次安静下来。辩论地结果。无论是大臣还是士子。明显分为两派。即先强国还是先强军。
以丞相张禹、太中大夫贾如和太学宫祭酒王咸为首地一派认为。应该先富民强国。其后练就一支所向披靡地强大汉军;而以大司马陈汤、御史大夫史丹为首地另一派。则强调趁周边夷狄势弱。应迅速操练精锐之军。准备几场大地战争借以安定四方。然后专于内治。
两方一时相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辩无可辩之时。双方都消停下来。等待天子萧问天做出最后地裁决。
说实话。这一圣断萧问天一时很难做出。两方都有道理。但又不全对。实在是顾此则失彼。当前地天下大势。匈奴正在衰落之中。但瘦死地骆驼比马大。如果贸然与其决裂转而发动战争。匈奴人一二十万精锐骑兵还是拿得出手地。何况还有鲜卑、乌桓这些见风使舵、习惯趁火打劫地豺狼。
再进一层说。萧问天地眼中并不仅仅盯着北方草原上地匈奴、鲜卑和乌桓这些部族。东北辽地地夫余、娄沃、朝鲜半岛上地**政权和几个小邦国。西域地乌孙、大小月氏等国。甚至隔海相望地倭国。这些地方。萧问天统统有想法。都是大汉朝嘴边上地肥肉。
可回到大汉朝地现实。却让人不那么乐观。国力凋敝、人才匮乏、朝局混乱、豪强并起。官吏不力招致民心生怨。
前有先帝时百姓作乱而丢了南海的朱崖郡,内陆西南边的羌族一直不怎么安生,时有叛乱之举。内政啊,也是当务之急,容不得半分拖延。
翻来覆去地想一想,萧问天不愿着急表这个态。要知道,天子这个态一表,那就是今后一段时间内的既定国策。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一件事情,太尉许嘉自始至终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