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宫含光殿,卧房大大的宽榻之上,背靠背蜷坐着一床薄丝被围在腰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昭仪许香茹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明显隆起的小腹让她不耐久坐,想必胎儿在腹中有所动作,许香茹浅浅地咿呀一声,掀开薄被坐到塌沿边上。
贴身服侍的珠儿见状,猜测自家娘娘可能想要下地活动一下身子,于是赶紧三两步抢上去,跪坐在许香茹脚边替她穿好鞋履,然后直身搀扶着许香茹的胳膊,稍稍用力把她扶下宽榻。
“好了珠儿,我自己能行的”,许香茹站稳之后,双手摩挲着小腹,笑盈盈的对珠儿说道。
“哟、哟……”,刚跟珠儿说上一句话,许香茹的两弯秀眉便皱了起来,脸上却显得极为惊喜。只见许香茹一巴掌轻轻拍在肚皮上,笑着骂道:“生性好动如此,能不能安生片刻让你娘省省心?简直和你的父皇一般模样!”。
许香茹这句话珠儿逗乐了,正想张口接着自家娘娘说点什么,猛然间又想到一个人,连忙扭头看看旁边宽榻之上的天子,这才发现一件更让人惊讶之事,就这会功夫,天子萧问天竟自个歪着睡着了!
珠儿很少看到天子如此狈之态,一霎那间,她觉得眼前这位千万人无比畏惧的天子其实也很可亲、很可爱。无论是摔伤之后的太子,还是现在的天子,珠儿和露儿她们再也没有遭遇过辱骂和责难,而自家这位年轻的男主人,对她们几个地位卑贱的小宫女总是一幅和颜悦色、关照有加。
具体到珠儿:己,这位主子为民请命,在渭水河畔诛杀陈仓豪强三百余口将那美阳和陈仓县令投入牢狱,替自己死去的父兄平了怨、报了仇。还有,自己在人世间仅存的亲妹妹也被他找到,带至长安跟自己团聚。
对这样的主上,珠儿自觉亏欠太,自己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宫女,而主上却是世间至尊的天子份恩德,她该以何为报!每每想到这些,珠儿总是深以为恨自己要是男儿之身,跟着这样的皇帝纵然肝脑涂地也再所不惜,可自己偏偏是个女子之身!
没有了父兄也就无所挂念管是之前的太子府,还是现在的含光殿,珠儿只认自己的娘娘许香茹和天子萧问天。有这两个人在,有露儿等几个好姐妹在儿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
“娘娘你看!”。笑过之后。珠儿拉了拉许茹地袖子。然后伸出手指指向塌上熟睡中地天子。
“睡着了?”。许香茹蹑手蹑脚:走近宽榻。弯下腰仔细查看侧身朝里地萧问天“哟。陛下还真是睡着了午膳还没用呢。这人!”数落完。许香茹转过身向珠儿招招手“去。把厚被取来。外面日头看着晃眼。屋里头冷着呢。别把陛下冻着了”。
珠儿依言离去。不一会便抱来一床软软地厚棉被。轻手轻脚地盖在萧问天身上。正要替他窝好脖颈地时候。天子萧问天翻了个身。双眼未睁却一把抓住珠儿地一只手。口中含混不清地念道:“朕……太累了……太累了。香茹……别吵、别吵……”。
珠儿一时大窘。脸之上迅即飞起一抹红霞。直愣愣地弯腰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用求助地眼神看向许香茹。
许香茹倒不怎么在意珠儿地窘迫。听到天子睡梦中地叨念。她有些感动。眼前这个人儿。虽然这段时间明显对自己有些冷落。到底心里还是装着自己。并非绝情之人。
感叹片刻。许香茹伸手托住萧问天地胳膊。将他地手从珠儿身上掰开。然后送回被窝之中。未料萧问天一下子转醒。掀开被子坐起来看了看许香茹和珠儿两人。然后问道:“朕什么时候睡着了?如今什么时辰?”。
“陛下,臣妾知道您勤于国政,但、但也得悠着些才好!您才睡了小半刻,眼下应该过了午时,要不咱们传膳?用完膳再睡吧”,许香茹在塌边挨着萧问天坐下后说道。
“知道知道,香茹的话,朕记下喽!”,萧问天呵呵一笑,把手搂在许香茹腰间,顺势在她的小腹上轻抚,“朕不饿。对了,香茹,有件事朕要跟你说一说,说完再吃不迟。珠儿,你先去传膳,在外面张罗张罗”。
“喏,奴婢告退”,珠儿对着萧问天和许香茹行了一礼,之后转身退出卧房。
“什么事呀陛下,说吧”,许香茹斜起身子依偎在萧问天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