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太爷几步走来,慈眉善目,先是劝慰牧小九几句,紧接着单手扶起牧青羊,似乎情难自已,朗声笑道:哈哈哈???好,好!青羊,你既已早早迈过吸纳灵气一关,更修行深厚至此能体悟《当冲剑》意境,便该及时告知我们,好让大家为你高兴。我知道你为人个性独特,凡事与旁人背道而驰,可如此大事总该慎重些才对,若不是今日我做戏逼你出招,你还要将此事隐瞒到何时?呵呵,不管怎样,我也总是一同教习你多年,你能早日臻至如此境界,我很欣慰???很欣慰,哈哈???
笑声回荡山间,久久不散,牧太爷神色怡然,仿佛兴之所至。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苦笑着吁口气,相互谈笑间,皆以为虚惊一场,只是听闻此子如许年纪已有这般修为,不免赞叹一番。就连黎胖贾也眉头微蹙,心中一时犹疑。
“不,不对???”
身在当局,只有牧青羊能敏锐地感觉到其中前后矛盾,片刻前由牧太爷释放出的杀气有如实质,绝不是所谓“做戏试探”,而就在当下,他也能清晰看到牧太爷开怀大笑的伪装下有一丝凌厉杀机,那是一种直穿透人心的杀意,以其深厚修为做根基投射而来,根本难以伪饰。
一瞬间,牧青羊忍不住心底生寒,他知道牧太爷刚才确实有意下死手,只是因为某种顾忌而不得不作罢,直到现在要以试探之名掩饰。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杀我???这老头子???”
牧青羊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再费神,此时心中的愤怒早已盖过疑惑,让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拼命。
然而,牧太爷一心注视,已将其神色心思尽收眼底,目光中再次闪过一丝阴冷,不给他机会说些什么,转身开口道:好了,这本是件喜事,各位无需大惊小怪,现在各就各位,接下来还有一场比试,我们尽早收场,府中已有晚宴准备下了。小九,还不上场!
牧小九答应一声,急忙劝了牧青羊几句,便匆匆走至场中,神情拘谨,有些束手束脚。
饶是心中一片清明,也知道处境尴尬,但牧青羊毕竟是少年心境,心想报仇也不必急在一时,日后牧太爷如果再无事生非,自己绝不罢休就是了。牧小九比试在即,他也不愿就此乱场,便一言不发走向场边。
牧八紧随而至,声称因自己多嘴致使有这一场惊吓,特来道歉。
青羊心神不宁,含糊其辞应付过去。牧八见他一副大异于平常的忧郁神色,只以为他还未缓过神,便讪讪独自走开。
自晨起至今,历经诸事,天色已近傍晚。此时两族子弟仍各归各位,饶有兴致地谈论着先前两场比试,至于随后数息之间发生的所谓“试探”,众人以为无关紧要,都不放在心上,只赞叹于牧青羊年纪轻轻不但修行有成,更对《当冲剑》有不凡体悟。这种生死之际的游离并未给场中气氛带来阴霾,宛如赛场插曲,连牧青羊都决定姑且放下,一切等日后再说。
当下,全场瞩目于场中脸色难看的牧小九,关于这位牧府九少爷的天赋,就连黎家子弟也颇有耳闻,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修行不足六年便已迈过修灵第一道坎,这种修行进展确实罕见。须知,由感悟灵气到吸纳灵气这一段过程并非三言两语所说那么简单,其中所蕴含的乃是实实在在、容不得半点水分的修行根基,寻常人以俗世之躯吸纳灵气进而变为修士,这一步用当今大陆的话讲无异于鱼跃化龙,在此期间,除却自身有修习灵气的机缘外,天赋资质、后天努力等缺一不可,至于耗费时日,则无据可依,十余年不长,旬日间不短,世人并不能从中摸索出规律,然则既是一步登天,绝大多数人常常要花费十年以上时日,譬如在场牧黎两氏子弟个个有家族为背景,每日又有家中长辈指点,比之许多散修之流要幸运得多,却依旧需自幼修行十余年方可正式步入修灵一途。这些人普遍比牧小九牧青羊要年长五六岁,刚才得知牧青羊之事已然诧异,而牧小九明显年纪更小,这便着实让人暗暗纳罕了。黎氏子弟议论不说,即便身为兄长的牧七牧八也对这个异母胞弟的底细不甚明了,因此个个拭目以待,期望传闻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