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岁晏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没过片刻,挽花楼门口便一阵喧哗,一个身着锦衣的小公子被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围了进来。
那老鸨对他满脸笑意,看起来身份不低。
岁晏依然在拨弄着兔子耳朵,愁眉苦脸地看着满桌子的甜食。
方才一时冲动搬了这么多吃的,但是他却高估了自己这副大病初愈的身体,才吃两个便饱了。
他正愁着面前的东西要如何处置,面前突然黑压压一片,接着一人十分不客气地坐在了他对面。
岁晏疑惑抬头,看到面前横眉冷对的小公子,道:“这位公子……”
小公子瞪他:“你别装蒜了!不是听说你病得快要死了吗,怎么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岁晏有些茫然。
小公子一拍桌子,怒道:“我知道了!你定然又是来和我抢美人的!岁晏,你怎么还是这般不要脸?是不是我要什么你就要抢什么?!”
岁晏:“……”
岁晏好好来吃个馒头,就被陌生人无故骂了一顿,再好的心情也要败坏没了。
岁晏没了耐心,冷淡道:“你到底是谁?”
那小公子满脸不可置信:“你掉水里一次是让脑子也进了水吗,连我都不识的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岁晏皱着眉辨认了半天,才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了关于此人的些许记忆。
这锦衣小公子名唤江恩和,年十四,是当朝枢密使江知院的幼子。
说起来少时岁晏骄纵放肆,仗着身份在京中嚣张跋扈惹了不少人,京城中只要是有名有姓的贵公子往往都与他结仇,而这江小公子便是梁子结的最大的那个。
而当初是如何和江恩和杠上的,岁晏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两人只要一碰上,定然是一阵血雨腥风。
岁晏眯起了眼睛,懒洋洋道:“哦,原来是江小公子,怎么?前些日子得了一条疯狗,难道也被那畜生传染了疯病?”
江恩和几乎要炸:“你!”
岁晏瞧到他这个样子,恍惚想起来了当年他们似乎就是为了争一条袖珍犬才会结下梁子的。
岁晏顿时啼笑皆非,心道自己少时还真是混账,怪不得同龄人都对他避之若浼。
江恩和看起来是要掀桌子了,而正在此时,二楼的楼台上突然传出一串琴音,打破两人的对峙。
江恩和顿时将踩在凳子上的脚放了下来,微仰着头朝二楼珠帘后的倩影看去,方才的怒气收敛得一干二净。
岁晏这下有些诧异了,江恩和难道真的被传染疯病了?
岁晏吃饱喝足,又涮了别人一通给自己取乐,心情正好,也对着江恩和的视线往二楼看去。
那琴音还在继续,悠扬绮丽,似乎周遭并不是红粉白骨的风尘之所,而是幽远山林,雪舞红梅。
岁晏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一曲终了后,在大堂中寻花问柳的众人顿时拍手称好。
江恩和拍手拍的都要把掌心拍成猪蹄了,满脸绯红,竟然不计前嫌地用手肘撞了撞岁晏,道:“哎!哎好听吧!?这可是挽花楼第一美人的琴音,平常遇都遇不见的,你今天运气还是真好!”
岁晏心道我运气好就不会碰到你了,他嫌弃地往旁边坐了坐躲开那猪肘子,道:“你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啧,也对,像你这么大的年纪,也该长长见识了。”
江恩和脸都涨红了,拍桌道:“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才不是来寻花问柳,只是来听琴音罢了。”
岁晏似笑非笑:“来花楼里听琴?江小公子可真有雅兴。”
江恩和眼睛扫了一圈桌子上的馒头,道:“那你来挽花楼是做什么的?吃馒头?”
岁晏:“……”
岁晏不想在半大孩子面前失了面子,胡说八道:“才不是,吃馒头只是觉得那样式别致,尝个新鲜罢了,我此次是为了挽花楼花魁而来。”
江恩和瞪他:“看吧,我就说,你就是来和我抢美人的!”
岁晏:“……”
岁晏一言难尽:“方才那弹琴的人就是挽花楼的花魁?”
江恩和:“嗯!”
见岁晏表情越来越古怪,江恩和还以为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月见她卖艺不卖身的,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岁晏忍笑:“嗯,我知道。”
江恩和皱眉:“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嘲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