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晏一整晚都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早上被岁珣强行拖起来上朝时,浑身酸痛。
岁晏满脸痛苦:“我今天不想去上朝,你做什么还叫我?”
岁珣正在系腰封,头也不回地冷冷道:“你又没和我说今天不上朝。”
岁晏险些一头栽回床上。
岁珣道:“既然都起来了,就跟我一同进宫,整日里不思进取,能成什么大事?”
岁晏赖叽叽地起了床,洗漱一番后,瞥了一眼早膳,没什么胃口道:“我不吃了。”
岁珣蹙眉:“好歹吃一点,不要总是作来作去,是我惯着你了是吧?”
岁晏小声道:“我上完朝要去太子殿下那,东宫新来了个厨子,点心做的十分好吃。”
岁珣看不惯他总是和太子走这么近,但是也没理由阻止,只好皱眉自己喝了点粥,才拿起伞带着岁晏出了府。
大雪下了一夜,四周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映着周遭一片皎洁,天还未亮不用打灯笼也能瞧得清楚路。
岁珣单手虚虚环住岁晏,用披风将他瘦弱的身体裹住,护着进了马车。
厉昭将灯挂上,马鞭一扬,朝着宫中驶去。
车轮滚滚,在雪白的积雪上轧出两道齿轮印。
片刻后,两人撑伞进了宫。
端明崇大概是猜到岁晏今日会来上朝,早早在太和殿门口候着,此时远远瞧见岁晏和岁珣踏雪而来,忙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岁晏正在打哈欠,余光瞥到太和殿外的端明崇,顿时清醒了。
他从岁珣伞下直接跑出去:“殿下!”
岁珣怕他摔着,正要抓他,岁晏却像兔子一样冲进了风雪中,快跑几步,一下撞到了端明崇伞底。
端明崇伸手扶住他,轻笑道:“小心着点,当心摔到。”
岁晏抬起头冲着他笑。
大雪纷飞,一把水墨竹骨伞下,两个身着墨衣的少年长身玉立,寒风掠过,呼啸着将雪吹起,几乎恍了人的眼睛。
岁珣站在原地,有些怔然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违和感扑面而来,但是细细去想,却不知道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隐约有了些危机感而不自知的兄长抬步走了过去,看着岁晏一直往端明崇伞底钻,蹙眉道:“忘归,不要太过放肆。”
岁晏从端明崇身后绕过去,躲在太子殿下另一边,撇嘴偏着头不去看岁珣。
端明崇将伞换了一只手为岁晏遮挡住风雪,柔笑道:“无需多礼,这雪太大了,咱们先进去吧。”
岁晏拼命点头,心虚地看了一眼岁珣,拽着端明崇的袖子进了太和殿。
岁珣跟在后面,视线阴鸷地盯着岁晏的后脑勺猛瞧,妄图看出点什么。
岁晏被看的浑身冷汗,凑到端明崇身边,小声道:“殿下,今天我能在东宫留宿一晚吗?”
端明崇诧异地看他:“为何?”
岁晏往他身边靠了靠,寻求安全感:“我昨天一时得意忘形,开罪了兄长,他昨天险些把我揍了一顿,今天回去指不定又要到处寻我的茬,我害怕。”
端明崇自来就知道岁晏怕岁珣,但是瞧见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小霸王此时怂得抖爪子说“我害怕”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戳人心,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真的想直接揉一揉岁晏的头。
端明崇忍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能保证岁将军明日就消了气吗?”
岁晏讷讷道:“能拖一日是一日吧,殿下应该会收留我的吧?”
他拼命朝着端明崇眨眼睛。
端明崇轻笑出声:“自是会的。”
虽说外臣留宿东宫不合规矩,但是宫里的人都知道,一遇着岁侯爷的事儿,一板一眼的太子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什么不得体的事都会无条件地纵容。
一来二去,就连皇帝也懒得管他们,反正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侯爷就算搬进东宫,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
岁晏得到了一句恩准,顿时像是拿到了保命符,欢天喜地起来。
他本来对上朝就没兴趣,遇到了开心的事就更没心情听那些繁琐冗长的政事,全程都在盯着端明崇猛瞧。
不过一个时辰,满朝文武便散了朝。
在一旁的岁珣正要去逮岁晏,却瞧见他朝着对面的端明崇跑了过去。
岁珣皱起了眉头,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自己这个弟弟,是不是太粘太子了?
旁人的至交好友也这般腻歪吗?
岁晏伸出手,道:“殿下,要拿折子回东宫吗,我帮您捧着?”
端明崇忍笑道:“不必了,你人去就成了。”
岁晏从善如流地把手缩回来,道:“那咱们走?”
端明崇朝后看了一眼,道:“你对岁将军说了今日要留宿东宫吗?”
岁晏道:“没事,不用同他说,先溜了就行。”
岁珣:“呵。”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吓得岁晏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连滚带爬地扑到端明崇身上,哆哆嗦嗦往他身后躲。
端明崇忙护住他,含笑对岁珣道:“是孤请侯爷去东宫小住的,望将军不要怪罪于他。”
岁晏在身后点头如捣蒜。
岁珣想把岁晏抓来揍一顿,但是却碍于端明崇没有出手,只是朝太子行了一礼,冷冷看了岁晏一眼,转身就走。
直到岁珣离开,岁晏才松了一口气。
端明崇带着他往东宫的方向走,瞧他蔫头蔫脑的,轻笑道:“知道错了吗?”
岁晏点点头,道:“知道了,日后就算得罪殿下,也不能得罪兄长。”
端明崇:“……”
端明崇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行吧,只要他知道错了就成。
两人回了东宫,端明崇要处理一些早朝未处理完的折子,便在书房的书案前坐着批改。
岁晏索性趴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还坐了没一会,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得叫起来。
岁晏:“……”
端明崇诧异地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