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珣在身后朝他喊道:“再加件衣服!”
岁晏整个人都穿成了球,再加衣服指不定都走不动路,他就当没听到,一个人飞快跑出了侯府。
还未到酉时,甜水巷已是人山人海。
岁晏从马车上跳下来,暗卫也跟在他身后护着他。
岁晏看着这熙熙攘攘的街头,一歪头,道:“明河今年结冰了吗?”
“今年严寒,自然是结了的。”
岁晏“哦”了一声。
就很烦。
他现在身体太弱,也没有自不量力地往那人潮里挤,只带着人从偏街拐到了甜水巷中央的酒楼里,要了个雅间坐在窗边饮茶。
不一会,窗外的长街下便出现一阵敲锣打鼓之声,一群衣着鲜丽的人拥簇着舞龙舞狮从街尾走来。
街道两旁全是卖花灯和一些小玩意的摊位,从下望去一串串红灯笼连成一道亮丽琳琅的美景,宛如画一般。
岁晏选的位置能将半条长街一览无遗,他正吃着点心饶有兴致地瞧着,突然对面的空位有人坐了下来。
岁晏后知后觉地转过头。
宋冼:“忘归……”
岁晏:“噗——”
宋冼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是岁晏太醉心下面的热闹了根本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此时面前骤然出现个人,他吓得直接一口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不偏不倚,正喷了宋冼一身。
宋冼:“……”
宋冼咬牙切齿地撩起袖子将脸上的水擦干净,暴跳如雷道:“岁忘归!你找死!”
岁晏:“咳咳咳……我……咳……”
他把宋冼弄了一身水,自己也差点被呛了个半死,捂着胸口猛烈地咳着,听着声音就知道他有多难受了。
宋冼一见到他这般,怒气也不便发了,只好冷着脸走过来,没好气地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嘀咕道:“你也真行,喝口水都能把自己呛到。”
岁晏挣扎地抓着他的小臂,眼睛通红,骂道:“还……咳咳还不是被你吓得……咳……”
他捂住嘴,几乎咳出了眼泪。
宋冼又给他拍了会后背,岁晏才缓过气来。
岁晏直接一手拍掉宋冼的爪子,怒道:“起开,爪子别碰我!”
宋冼没好气地坐回他对面,道:“方才我给你顺气时你怎么不让我起开?用完就丢,也就你这样的人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了。”
岁晏气若游丝地喝了口水压压惊,深吸一口气这才缓过神来。
他横了宋冼一眼,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冼偏头看了看下面热闹的人山人海,道:“自然是过来玩的,方才在下面的时候无意中瞧见了你,便向来同你叙叙旧。”
岁晏也看着下面的舞狮,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道:“叙完旧了,赶紧走吧。”
宋冼:“……”
宋冼瞪了他一眼,又叫来小二叫了一壶酒和茶点,大有叙旧叙到半夜的架势。
岁晏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看个花灯,你就非得来打搅我吗?三殿下呢,你不用陪他的吗?”
宋冼给自己倒了酒,喝了两杯之后,才像是给自己壮了胆子,盯着岁晏的眼睛看个不停。
岁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胡乱抹了抹脸,古怪道:“看我做什么?”
酒壮怂人胆,宋冼深吸一口气,道:“你和太子……是认真的吗?”
岁晏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眸子倏地冷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端执肃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了。
宋冼面有难色:“你就算性子太桀骜,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来,还是说太子胁迫你?”
岁晏淡淡道:“等我喝茶的时候你再问我一句,我保证再喷你一身。”
宋冼:“……”
宋冼蹙眉:“我是说认真的。”
岁晏道:“我也是认真的。”
宋冼:“可是你……”
岁晏面不改色地打断他的话,道:“我是说,我和太子是认真的。”
宋冼神色一僵,虽然早就知道,但是听到岁晏亲口承认,他神色还是有些复杂。
“太子是一国储君,若无意外的话便是将来的国君,他即位后自然不会准许娶一个男人的……忘归,这种事情你想过后果没有?”
这种话岁晏早就听腻了,他对着君景行和岁珣还会想要反驳,但是对着宋冼就没什么反驳的必要了。
他含糊道:“我知道,不用你们管。”
岁晏许是坐累了,往软椅上一靠,脚肆无忌惮地抬到桌子沿翘着,看着十分欠揍。
宋冼反正是个暴脾气,怒道:“我是在关心你,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你当真要孤身去闯?”
听到这话,岁晏轻轻嗤笑了一声,他微微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冼,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孤身去闯?”
宋冼一愣,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是这个,当即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方才已经说了,太子有朝一日总会登基,就算他准,满朝文武和天下臣民也不会容许他娶一个男人……”
听到这话,岁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笑得更开心了。
宋冼不懂他笑什么,不耐地敲了敲桌子:“忘归!”
岁晏这才慢慢停下来,他拂去眼角的泪水,偏头狡黠一笑:“你又怎么知道,是他娶我,而不是我娶他?”
宋冼:“……”
刚走到屏风旁的端明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