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为难道:“殿下,这……”
端明崇无奈道:“宋冼他总归是朝中大臣……”
岁晏面无表情地看他。
端明崇改口道:“照侯爷说的做。”
车夫:“……”
车夫一言难尽,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真不敢直接碾过去,只能让跟随来的侍从去让宋冼让路。
马车停了一会,外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便再次动了起来。
端明崇看着岁晏有些微沉的侧脸,试探着道:“他怎么惹你生气了?”
岁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他没有惹我生气,是你之前惹我生气,我咽不下这口气,又舍不得朝殿下发,宋冼他正巧撞上来我可不就朝着他发吗?”
端明崇:“……”
端明崇讷讷道:“那你现在消气了吗?”
岁晏胡说八道:“没有碾过去,所以没消气。”
端明崇:“……”
端明崇很担心他会把自己给碾了,忙扬起笑容朝他张开手,柔声道:“还继续睡吗?”
岁晏瞥了他一眼,才赖叽叽地靠在他怀里,被他抱着再次去睡回笼觉。
片刻后,马车在侯府倏地停下,岁晏睡得迷迷瞪瞪的,挣扎了两下没有起身。
端明崇看他实在太累,索性用披风将他裹着,直接抱着他下了马车。
厉昭在外面迎接,瞧见两人的架势险些吓得从台阶上摔下来。
“参见殿下,我家少爷……这……”
端明崇面不改色,道:“他累着了,我送他回房。”
厉昭忙不迭地在前面引路。
三人朝着偏院走去,只是还未走过长廊,便迎面遇见了穿好朝服打算去上朝的岁珣。
端明崇:“……”
昨晚岁晏一夜未归,半夜才被东宫的侍从告知他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岁珣一晚上都阴森着脸,把海棠吓得不轻,他本来打算下朝之后再去派人找一找岁晏的,没想到还没出门就看到了自家弟弟——被太子抱回来的。
岁珣的脸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端明崇把别人家弟弟吃到了手,对着兄长没有丝毫的赧然心虚,他抱着岁晏的手很稳,微微朝岁珣点头:“岁将军。”
岁珣就连强做出来的温色都做不出来了,他艰难道:“忘归他……”
端明崇对着岁晏轻飘飘的一句撩拨脸能立刻红透,对着旁人却丝毫不慌乱,波澜不惊得令人叹服。
“昨晚花灯节,阿晏朝着要放花灯,孤便带他去了城郊西南的温泉别院小住了一晚,岁将军不必忧心。”
岁珣强行忍着,看了一眼靠在端明崇胸口脸色苍白的岁晏,还当他病还没好全,想了想还没有直接发作,强笑一下,道:“劳烦殿下送忘归回来。”
端明崇淡淡道:“将军这么说倒是生分了,孤同忘归早已不分你我,何来劳烦一说?”
此言一出,岁珣脸都绿了。
厉昭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唯恐岁珣拔刀将端明崇给砍了。
端明崇轻飘飘说完,彬彬有礼地一点头,才抱着岁晏稳稳地朝着偏院走去。
岁晏并不知道端明崇和自家兄长兵不血刃杠了一顿,依然睡得死沉。
不多时,他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人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接着有微弱的触感轻柔地落在自己眉心,一触即分。
岁晏脑子如一滩浑水,应该是恍惚间知道了端明崇要走,他拼命着想要伸手抓住他,但无论如何都清醒不了,只能从喉中发出一声呜咽,似乎想要留住端明崇。
端明崇轻轻叹气,俯下身又亲了他唇角一下,柔声道:“睡吧,我下午会过来。”
岁晏眉头紧皱,他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手指却始终丝毫抬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逐渐没了声音,岁晏挣扎了半天,才勉强张开了眼睛。
“殿下?”
他脑子还有些朦胧,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去寻端明崇,还没坐稳,酸痛从腰间瞬间浮上来,让他差点再次跌回去。
海棠在外室准备早膳,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少爷,您醒啦?”
岁晏半撑着手肘,额角落下几滴冷汗,看来是难受得不轻。
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抬起眸:“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海棠讷讷道:“都走了一个时辰了,外边天都亮了。”
岁晏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窗棂处有些刺眼的光,重新躺回了榻上。
海棠瞧见自家少爷明显有些不悦,他小心翼翼地跑上前想要为主子分忧:“少……”
只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岁晏就闷声道:“别和我说话,太子来了再同我说。”
海棠只好闭了嘴,小声道:“那早膳呢?”
见不着端明崇的岁晏要糟心死了:“不吃,拿出去。”
海棠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道:“有甜粥呢,少爷之前不是心心念念许久了吗?”
岁晏直接将被子盖住了头:“不吃不吃,吃了我会叫你的,下去吧。”
海棠唯恐岁晏真的动了气,忙兔子似的跑了。
虽然早已知道端明崇会去上朝,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浑身不舒坦的岁晏越发觉得糟心,恨不得把端明崇捉回来揍一顿解气。
他正在被子里生闷气,突然听到外室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
岁晏一怔。
窗棂似乎是被人从外打开,接着一个人轻巧地翻过窗户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又鬼鬼祟祟地朝着内室走来。
岁晏的房间只分了内室和外室,穿过珠帘便能瞧见被床幔遮挡住的宽大床榻。
那人轻手轻脚地朝着床幔走去,姿态十分警惕。
透过床幔,可以看见鼓起一块的锦被,那人飞快冲进床幔,眼疾手快地一把掀开了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