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晏眼神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周遭,视线在地上满是血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那是谁。
端明崇不着痕迹后退了半步,一时间竟然有些恐慌。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岁晏像是没有瞧见他一样,转身便走。
端明崇只觉浑身冰冷,拿不准岁晏到底听到了多少,看见他浑身单薄地往外走,还是飞快追了上去。
“阿晏……”端明崇追上他,“阿晏你听我说,我……”
岁晏踉踉跄跄往前走,被端明崇扶住肩膀的一瞬间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骤然倒了下去。
端明崇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接在怀里,低头一看,岁晏眼睛闭着,却不知是昏倒还是睡着了。
他被吓了个魂飞魄散,来不及多想,立刻将岁晏一把打横抱在怀里,匆匆往偏院走。
君景行也连忙跟上去,刚下台阶便瞧见东宫的暗卫一身黑衣,冷漠地走进厉昭的房间,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处理尸首。
君景行沉默了一下,才折回去将桌上的东西抱在了怀里。
东宫暗卫道:“不劳烦公子,我们来处理便好。”
君景行道:“没事。”
他说着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抱着红布离开了。
君景行回到岁晏偏院时,端明崇已经将岁晏塞到了被子里,此时他的手也伸在里面不知在鼓捣什么。
君景行原本急急忙忙过来要给岁晏诊脉,冲进来后瞧见端明崇的动作连个顿都不打,飞快地转身往外跑。
“打扰了。”
端明崇闻言脸都黑了,将手伸出来,道:“回来!”
君景行讷讷停下。
端明崇有气无力,想要解释却觉得没什么必要,反而越描越黑,只好闭口不言此事。
“过来给他看看。”
君景行眼观鼻鼻观心地走过来,如同看破红尘的僧人般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将手搭在岁晏手腕上开始诊脉。
但是君景行盯着岁晏皓白的手腕,诊着诊着突然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之前这腕子上一道道被绑出红痕的模样。
君景行:“……”
君景行腿肚子有些发软,暗暗道太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原来竟然……
啧。
端明崇看着他诊脉,憋着气在旁边站了一会,大概是觉得不想君景行误会,开始低着头琢磨要如何开口。
君景行轻舒一口气,道:“没什么大碍,大概是睡觉睡迷糊了到处乱跑,一觉醒来就好了。”
而他为什么睡得迷糊间往厉昭那里跑,便只有岁晏自己心里知道了。
端明崇点点头。
君景行躬身一礼:“那我就先告退了。”
端明崇犹犹豫豫地看着他,在君景行转身离开时,突然唤住他。
“等等。”
君景行停下,恭敬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端明崇斟酌了半天,才艰难道:“方才……是、是阿晏的膝盖太冷,我、孤……想给他暖一暖……”
君景行:“……”
端明崇:“……”
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君景行颤抖着道:“哦,那……那甚好。”
端明崇不想让别人觉得岁晏病成这样自己还对他极不尊重,更何况是岁晏的好友,但是他解释出来这一句后,又觉得自己真是太过愚蠢,索性直接让君景行误会去算了。
端明崇几近恼羞成怒将金钩甩掉,床幔层层落下。
“下去吧。”
君景行面有菜色,转身溜了。
岁晏在榻上睡得死沉,完全不知道这一晚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翌日一大清早,岁晏睡到自然醒,还没张开眼睛便迷迷糊糊唤道:“来人啊来人啊……”
“随便……来个人啊……”
外室的端明崇听到里面的动静忙丢下书走了进来。
岁晏听不到回答,已经撑着手肘想要爬起来。
但是他几乎睡了半日,手脚酸软,撑了两下全都摔了回去。
端明崇忙快步走上前,一把扶住他:“阿晏,怎么了,当心着点。”
岁晏被扶回软枕上靠着,使劲眨了眨眼睛,半天才认人。
“殿下?”
端明崇笑道:“是我啊。”
岁晏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头,皱眉道:“头疼,殿下你昨晚打我了吗?”
端明崇哭笑不得:“我打你做什么?”
他按着岁晏的太阳穴轻轻按着,暗暗窥着岁晏的神色。
岁晏被按了一下,这才觉得舒服许多,他舒服地在端明崇温热的掌心蹭了蹭,才后知后觉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端明崇本是小心翼翼看着岁晏的反应,唯恐他会怪自己,但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这一句话。
他愣了一下,才试探着道:“我昨晚过来的,你不记得了?”
岁晏疑惑道:“是吗?”
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水渍,“哦”了一声道:“我睡迷糊了不怎么记事,殿下下回把我喊醒吧。”
端明崇反复看了他许久,才确定他是真的不记得昨晚之事,在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隐隐浮现些许不安。
岁晏歇了一会恢复了力气,才自顾自地穿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