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林向屿开车去找胡桃,窗外飘着细细的雪,C城虽然是南方城市,这几年,反而开始积起雪了。
她还没吃饭,林向屿脱下大衣,在冰箱里挑挑拣拣半天,颇为嫌弃地去厨房给她做饭。胡桃过意不去,说要搭把手。
“去沙发上坐着吧,给你倒好了桂圆蜜茶,还是热的。”林向屿一边挽起衬衣袖子,一边说。
胡桃低下头,轻声说:“谢谢。”
这天胡桃异常沉默,一顿饭吃得相对无言。
“不合胃口?”林向屿问她。
胡桃说:“嗯,想吃点辣的。”
“你大病初愈,要忌口。”林向屿笑笑,“算了,人生苦短,下次带你去吃火锅。”
胡桃点点头,没说话。
吃过饭,离开的时候,林向屿在鞋柜边穿上鞋,没来由地心口刺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皱起眉头,回过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胡桃。”
胡桃站在回转楼梯的扶手处,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有光落在她年轻而美丽的脸上,看起来像是一个会走路的梦。
林向屿觉得心安不少,他挑眉笑了笑:“钥匙放在这里了。”
“好的。”胡桃微笑着回答。
林向屿点点头,推门而出。
他将门关上,渐远的脚步声传不进屋内。胡桃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地站着,过了好久,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流下,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在这天夜里匆忙离开,搭乘夜里飞往墨尔本的航班,十二个小时,从北半球到南半球,八千多里。
那里和她的国度昼夜颠倒,四季相反,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去往何处。
除了钱和护照,胡桃什么都没有带走。她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这么久,要离开的时候,却身无物。
胡桃留给林向屿一封信,用他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压着,他临走的时候,还问她,记不记得回家的路。
胡桃内心悲恸,她咬牙仰起头,用力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走出花园外的铁门,胡桃最后一次回过头,望了一眼笼罩在黑暗中的家,没有星光,也无灯火,这样安静而孤独,仿佛她的前半生,茫茫而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