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呢?”她问。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见我这副摸样,何惜惜大概也猜到了江海的情况不好,她转过头问田夏天:“你是?”
“田夏天,我是江海的朋友。”
何惜惜不认识田夏天,但是从我口中听这个名字估计都听得腻了,她点点头:“女朋友?”
“不是,朋友而已。”田夏天平静地回答。
我觉得,在我和江海形影不离的那十年里,我都没有办法如此坦然地说出“朋友而已”。
何惜惜十分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
“所以,你是在马场遇到的江海?”何惜惜开始分析,“如果是这样,你们的车怎么会在那条路上,那不是你回酒店的方向啊。”
我闭上眼睛,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又在眼前重现。
我深呼吸一口气:“我想要去金门大桥,所以我们临时换了路线。”
“所以,”田夏天一步走到我的面前,平静地看着我,我甚至觉得她是在微笑,“所以,如果不是你,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那里,对吗?”
何惜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很快挡在了我的面前。
“对。”我说。
“你少说两句!”何惜惜马上回过头来吼我。
田夏天眼圈发红,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愤怒,那种恨不得杀了我的愤怒。
“姜河,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人不是你?!”
这是她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她每问一次,就像在我心头捅上一刀,或许我等待的,就是这样血淋淋的一刀,我就是想要让自己痛不欲生。
因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田夏天情绪失控,何惜惜好不容易才将她拖了出去。等她回来的时候,我靠在床头,低着头,何惜惜叹了一口气:“姜河,你别难过了。”
我难过什么?我四肢齐全,安然无恙。
见我不说话了,何惜惜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忍不住担心我:“姜河?你没事吧?”
“没事,”我淡淡地开口,“把你的手机借给我一下,我的手机被撞坏了。”
何惜惜将手机递给我,我摩挲着键盘,过了几秒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拨了一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背下来的电话号码。
“Hello?”顾辛烈很快接起了电话。
我捏紧手机:“是我。”
他松了一口气,凶巴巴地吼我:“你跑哪儿去了?联系不上你,手机也关机。”
“抱歉,害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你面试如何?”
我没说话。
“姜河?”
“嗯,”我说,“我现在在医院,路上出了一点小事故,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担心我,面试也没问题。”
顾辛烈简直要疯了:“什么叫出了点小事故,什么叫不用担心?你……”
“不用担心,真正有事的人还在重症监护室,昨天第三次抢救到凌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头颅出血,器官破裂。”
顾辛烈没说话了,静了一会儿,他轻声问:“是江海吗?”
我握着手机,虽然很疑惑,却不得不点点头:“是。”
他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姜河,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来旧金山。”
我摇头制止他:“不用了,我……想静一静。”
“姜河,”他好像猜到我会这样回答,他说,“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来美国,只是为了在你需要的时候,能最快出现在你面前。”
我觉得很累,却很感动。
我低着头,空出来的一只手捏着被子的角,我说:“真的不用了,有惜惜陪着我,我心情不太好,你就别过来了,过来了要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