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皇帝下榻之处,许莫负靠在榻上打了一个哈欠。
柳依依在一边上为皇帝缝补战袍,她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有些惊喜的看着许莫负,一双动人的眼眸里,满是闪动的晶亮光彩。
“皇帝很让人捉摸不透。”许莫负忽然这样说。
柳依依抬头看了一眼许莫负,没有说话。
许莫负伸手捏住了她挺俏的下巴,脸上带着几分坏笑:“你可是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自然在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柳依依脸色有些发红,她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捏着下巴,近乎调戏。
许莫负凑近了些,鼻尖对着鼻尖,她呼出的气息,就在柳依依脸上。
“就像是北伐之战……其实他不去北伐,不作出那样的丰功伟绩,他一样是大秦的皇帝。
但是他却去了,而且还第一个冲在最前,冲在最危险的地方。”
许莫负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军中的将士会那么拥戴皇帝了吗?人人都恨不得马上去为皇帝而死。”
柳依依不解:“其实,在草原上差不多也是这样的。”
“你不懂,草原上和这里很不一样,你以前还在匈奴人那边的时候,看到的匈奴人,几乎都是为了抢夺和生存,而奋勇杀敌的。
但是皇帝身边的将士们,却是为了一种叫做荣耀的东西而杀敌。”
“荣耀?”柳依依不是太明白。
许莫负微微摇了摇头:“这种东西,我也不是太明白,但是……我该怎么和你说?
就像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心里想着抢夺对方财产的匈奴人,和心里想着我是大秦铁骑,乃皇帝赐予的荣耀,战死疆场是我宿命。
这样的两种人碰撞在一起,只想着掠夺的匈奴人,顺风顺水的战斗,自然很厉害。
可是陷入困境之中后,这种叫做荣耀,或者是信仰的东西,就会发挥出来无疑伦比的神奇力量。”
柳依依还是不太懂,许莫负看着柳依依的神情,觉得自己一定是晚饭吃得太多,才会拉着她说这些东西。
“行了……不说这个了,月儿那小妮子,你都安排好了吗?”
“姐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柳依依含笑道:“却不知姐姐可是讨厌此人?”
“说不上讨厌,也不上喜欢。”许莫负靠在榻上,半闭着眼睛说:
“就拿慧妃来说,娄敬把她献给皇帝,是带着讨好的心思,但娄敬也看出这个女人聪慧可取的地方。
中行说想学娄敬,却又看明白这个月儿,其实是有一些蠢的,所以他就跟着镇北王去追击乌氏军去了,而不亲自回来,把月儿送给皇帝。
这样一来,就算是因为月儿的愚蠢而触怒了你我,这事情也算不到他头上去。
为什么?因为你我没有真凭实据,中行说对月儿所说的话,抵死不认不就行喽。
再加上韩谈做事情素来不错,我就算是因为月儿的愚蠢而迁怒到他儿子身上,也会看在他的脸面上,不和中行说计较。
可如果是中行说亲自领着月儿回来,把他献给皇帝,那就不一样。”
柳依依看着许莫负脸上微冷的笑容,顿时明白过来,如果中行说这次真的是亲自回来把月儿献给皇帝,估摸着中行说有一百个爹,脑袋也照样要搬家。
看样子,韩谈说中原女人独宠之心很重,绝对不是作假的。
哪怕皇后和眼前的皇贵妃表现的足够大度,但是作为女人的心思,却依旧不愿意别人和自己分享夫君。
念及于此,柳依依心中不由得微微发冷,她想到了即将要侍奉皇帝沐浴的月儿,还有月儿和皇贵妃的赌约。
不知不觉间,她惊愕的发现,不管月儿是输是赢,到最后恐怕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