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道:“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宁波那边封锁了消息,估计也是封不住的,毕竟这事儿闹的太大了。”
贾芸点了点头,问道:“你知道多少关于宁波的消息?”
“我也就听了个一鳞半爪,知道不多,想要知道更多的也没办法,进出宁波的关口,全都被官兵把持封锁了。”薛蟠摇头回道。
顿了顿,他继续道:“妹夫这会儿担心也没用,反正你就要去那边儿上任了,到任后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贾芸也知道是这个理,但是就怕两眼一抹黑过去,到时候有什么突发情况,怕是就措手不及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他只是慈溪县丞,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有高个子顶着的,倒也不用他去出头,出了事儿朝廷打板子也不会打到他身上。
贾芸正琢磨的时候,薛蟠又突然说:“对了,林姑娘的父亲也在宁波,你说巧不巧?”
贾芸摇头道:“这有什么巧不巧的?林大人担任扬州巡盐御史,有提督军卫、巡司缉捕私贩之职,宁波特别是慈溪是海盐高产区,他去那儿不很正常么?”
慈溪盐场位于杭州湾南岸大古塘以北,慈溪自东至西建有龙头、鸣鹤、石堰三盐场。
其中石堰、鸣鹤两场的盐产量占钱塘江口南岸七个主要盐场产量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在盐的质量方面,这两场所产的盐都是名列榜首,海盐产量同样长期位居全浙之冠。
林如海作为新皇指派的扬州巡盐御史,权力极大,管辖范围更广。
巡盐御史为出巡盐政的监察御史,监察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和其他巡盐御史相比,林如海不但具有提督军卫、巡司缉捕私贩、监察盐政、纠举不法的权利,而且还有对盐场事务的查勘权,也就是能对盐场的官员任命。
特别是查勘权,最是要人命,毕竟掌握了人的帽子,比掌握了别人的钱袋子还让人难受,所以林如海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就很正常了。
毕竟,盐商为了利益,那是连造反都敢的主,别说阴死一个正七品官员了。
“我有些想不通,你说姑父年纪也不大,为何将林姑娘从小就送到贾府去养着,这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啊!”薛蟠琢磨道。
贾芸笑道:“了不起啊,薛大哥现在也开始学会琢磨事儿了,哈哈……”
薛蟠尴尬的笑了笑,说:“其实这个问题倒不是我自个琢磨的,而是有次我听莺儿问妹妹,于是我就听了几句。”
“哦?那当时宝钗是怎么说的?”贾芸笑问道。
薛蟠摇头道:“她直摇头没说什么,所以这事儿我就一直记在心里了,这不刚好和你谈起姑父,所以才想请教你的吗?”
贾芸摇头道:“这事儿你就别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其实他也曾揣摩过林如海将林黛玉送到贾府的真正原因,但是越想却越让人心寒。
在贾芸看来,原因有三。
一是林如海儿子、妻子接连去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使得他对人生陷入了彻底的悲观之中。
特别是林如海受命来到扬州,当任巡盐御史,到任才一个多月,而偏巧,他的妻子在这个时期去世了。
按林如海的年纪来看,此时的贾敏,也就四十来岁,过着衣食无忧的她,怎么会突然去世?
原文对此,只用了四个字进行描述:一病去了?
至于是什么病,却并未说明。
但是,以林如海的精明,肯定是察觉出了危险的,可他对保护林黛玉却有心无力,怕女儿也步了妻子儿子的后尘,所以才急着送走林黛玉。
二是贾母的突然来信,跟林如海说了什么,导致他连规矩都不管不顾了,也要将本要守孝三年的林黛玉送走,其中内情,外人不得而知。
三是担任巡盐御史这样有着巨大利益的职位,其中的危险、贪污腐化不用多说,若林如海不愿同流合污,想来,他的结局,注定会悲剧。
而从他对林黛玉这一系列的安排来看,不难猜测,他已下定了某一种决心。
如果最后一点贾芸没猜错的话,那么林如海死了之后,应该就不会有太多的钱财留下,就算有,也不会太多。
一来林黛玉是女子,在古代是没有继承权的,如果林如海有太多的遗产,那怕是他通过各种方法转移到了贾府,林家的旁支也是会来闹的。
二来如果遗产太多,是会给林黛玉带去危险的。
所以书中林黛玉后来回贾府的时候,别的什么都带的少,倒是书籍带了许多。
“妹夫,你去了宁波后可要拜访姑父?”薛蟠问道。
贾芸沉吟道:“暂时还是先不接触吧,这次我出来做官,原则就一个,低调。”
“低调?”薛蟠一头雾水,疑惑道:“做官不就是希望获取政绩吗?怎么能低调?”
贾芸抬头笑道:“那就尽量低调吧,毕竟我岁数实在太小了,估计放在整个江南,也算是最小的官员了。”
晚上,薛蟠让厨房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款待贾芸。
吃过饭后,薛蟠又嚷着说要叫几个扬州瘦马过来伺候贾芸,但被贾芸拒绝了。
倒不是他装清高,而是他喜欢丰腴丰满的,瘦马什么的,不合他的口味。
再者说,有媚人和丽人这两个绝世佳人相伴,不香么?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贾芸就去了浙江承宣布政使司衙门报了道,备了案,完事儿后,没有再耽搁时间,随即就启程前往宁波。
昨天他听薛蟠说宁波出了大乱子,贾芸非但不会躲避,反而想尽快过去看看。
从杭州去宁波也是有水路的,但贾芸先前实在船上呆够了,虽说骑马会辛苦一些,但他依旧选择骑马,倒是让媚人和丽人跟着受苦头了。
秋已浓,山川变色,绿、黄、红,多色相间,大自然在这时打翻了调色板。
官道上,十多骑马匹飞奔往前,扬起一阵阵尘土。
杭州距离宁波一百多公里,贾芸一行人因顾忌马匹,于是走走停停,到傍晚时,才赶到上虞。
上虞隶属于绍兴府,这里的师爷很有名,是地域性、专业性极强的幕僚群体。
贾芸今后也是会请师爷的,现在却还不用,毕竟他如今只是个小小的县丞,排场倒不用搞那么大。
再者说,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容易请到优秀的师爷,等以后他考中进士后,身份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晚上是在驿站歇息,这边薛家倒是没有别院,所以就连薛蟠也跟着挤驿站了。
沐浴更衣之后,媚人伺候贾芸,给他梳头。
从铜镜中,贾芸看到背后的媚人欲言又止,不由笑道:“你素来是个开朗大方的,有什么话不能说,偏要犹犹豫豫,这也就罢了,反而在我面前做样子!”
媚人嘻嘻一笑,俯下身来,抱着贾芸的脖子,脸和脸贴在一起,阵阵体香在贾芸鼻端徘徊。
她笑着说:“老爷,自打出了京城后,你像着了魔似的,常常念着丽人,难不成是贱妾不美了吗?”
贾芸哈哈大笑,反身过来就将媚人仰面放在自己双腿上,低头看着妩媚动人的媚人说:“美死了,谁要说你不美,看我不打死他!”
媚人展颜笑道:“既然贱妾是美的,老爷却不能太冷落佳人了啊!”
说着,她还向贾芸抛了个眉眼儿,直把贾芸的心火酥的腾腾就起来了。
贾芸低头啄了她一小口,歉意说:“这段时间倒真是把你冷落了,这样好了,择日不如撞日,这会儿咱们就撞撞?”
“撞,当然要撞!”媚人喜笑颜开,又补充道:“要狠狠的撞才好!”
贾芸听着觉得有趣儿,哈哈大笑,手一掏,就将丽人抱了起来,然后往床边走去,很快,屋里就响起靡靡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