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阿史那思摩长出口气,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但背后的衣衫却被汗水完全浸透,缓了口气,阿史那思摩一边协助医官为颉利盖好被子,一边焦急地问道:“医官,大汗情况如何?”那医官定定地看着昏睡中的颉利,眉头紧紧皱起,良久才长叹一声,眼中满是忧虑。
阿史那思摩心中一沉,有些迟疑地道:“医官,大汗的伤势……”因为过于紧张,阿史那思摩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口干舌燥,双手掌心却是汗涔涔的。
那医官再叹一声,面色沉重地看着阿史那思摩道:“阿史那思摩大人,大汗本就身染重病,如今又受了刺激,怒火攻心,邪气趁机侵入体内,形势甚是严峻,药石之力怕是……”说到这里,他便住口不言,但所表达的意思阿史那思摩却是再清楚不过。
“你说什么?你这庸医,因何如此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大汗不过是偶感风寒,休息几日就可无恙,哪里像你说得这般?”医官话音方落,阿史那思摩陡然色变,枯瘦的大手探出,狠狠地攥住前者的衣襟,直将其拽的一个趔趄,就连呼吸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阿史那思摩恶狠狠地盯着那医官,身上澎湃的杀气压迫而出,厉声道:“说,你受何人来此,有何居心?”“咳咳!阿史那思摩大人,下官绝无谋害大汗之心,下官冤枉,您松手,咳咳!”那医官一脸惶恐,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庸医!”阿史那思摩怒哼一声,猛然松开手掌,但眼中的杀意却是有增无减,“你给本官听好了,若是大汗有任何闪失,你自己提头来见!”那医官打了个机灵,他想出言反驳,但却沒有那个胆子,只能将满心的委屈,愤怒,恐惧深深压下,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看着阿史那思摩,眼中几乎流出泪来。
伴君如伴虎,作为突厥汗王的专用医生,虽然他享受着重金厚爵,但所担负的风险同样巨大,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就连父母妻儿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关于大汗的病情,本官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顿了顿,阿史那思摩双目中闪过一抹森寒的光芒,“后果你自己知道!”那医官浑身一抖,噤若寒蝉地点点头,大气都不敢出,声严色厉地威胁过那医官后,阿史那思摩的目光突然向四周看去。
“阿史那思摩大人,小人们愿立下毒誓,绝不敢泄露一丝秘密。”
“将军饶命,饶命啊!”却是负责守卫颉利的两名护卫,见阿史那思摩杀机浮动的目光扫来,尽数跪倒在地,一脸惶恐之色,凄哀地哭诉道。
阿史那思摩走近几步,神色舒缓了少许,淡淡地问道:“你们当真能保守秘密?”
“当真,若是小人胡言乱语,愿受万箭穿心之苦!”见阿史那思摩脸色缓和,众护卫似是看见了曙光,忙不迭地说道。
“好,既如此,本官便答应你们!”阿史那思摩微笑着说道,众护卫闻言顿时兴奋地叩首道:“多谢将军开恩,多谢将军开恩!”
“起来吧!”众人再三谢恩后才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们放松的刹那,阿史那思摩出手如闪电夺下两柄长剑,森冷的剑芒连闪,两名护卫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愕然与绝望,浑然不敢相信阿史那思摩竟然出尔反尔,如此无情。“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阿史那思摩有些愧疚地看着他们,低声道:“安心去吧,你们的家人本官一定善待。”
……
“参见阿史那思摩大人!”离开颉利的房间,阿史那思摩顾不上休整,便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巡视起雁门关的城防。
虽然一场大雪为突厥军赢得了喘息之机,但阿史那思摩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路上,突厥军士卒纷纷向他行礼问好,虽然众人依旧一脸严肃,恪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上静默无语,但阿史那思摩却能感觉到他们心中淡淡的压抑与恐慌。
毕竟十五万大军进军萧关,如今回来的不过五千余,就是傻子也知道突厥军一定在前线吃了败仗,而且损失惨重。
“见过阿史那思摩大人!”阿史那思摩刚登上雁门关北城楼,一个身形颀长,面容俊朗,年约四旬中的年人便向他见礼道。
虽然此人身板有些单薄,看上去有些文弱,但一身沉重的锁子甲却让他平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息,尤其是双目中睿智与果决的目光让人不敢小觑。
“多铎将军快快请起。”阿史那思摩连忙还礼。
此人名叫多铎,原是蒙古人,后来投降突厥,颉利攻克通州后,率军一路北上时,特意留他镇守雁门关,负责统筹全局,保障后勤补给。
多铎起身,挥手让附近的士卒退出十余步远,这才靠近阿史那思摩几步,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问道:“大人,皇上如今情况如何?”阿史那思摩双目微微一眯,双目如电,紧紧地注视着多铎,待看见后者眼中尽是担忧,全无半点叵测居心这才开口道:“皇上已经醒来,虽然身子还有虚弱,不过却好了许多,相信将养几日便可痊愈。”顿了顿,阿史那思摩低叹一声道:“其实皇上主要是心病啊!”多铎眼眉不经意的挑了挑,虽然从阿史那思摩沉重疲惫的面色看,事情似乎不像他所说那般,但多铎却聪明地沒有再追问下去。颉利生病的事情已经影响了军心,若是情况再恶劣一分,多铎也不知雁门关会出现什么乱子。
“是啊,希望皇上早些康复。”多铎感叹了一声,接着眉头一皱,有些担忧地道:“大人,两日过去,左汗和右汗依旧沒有一丝音讯传来,恐怕已经凶多吉少。”阿史那思摩浑身一震,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分,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原本挺拔的脊梁愈发伛偻,颇有些廉颇老矣的感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