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氏那里说了一会儿话,杜若尘和杜若衡也从书院回来了。
两人先前随同窗去山东游学,听闻妹妹被困杭州,立刻动身回家,想和父亲商量之后去杭州找妹妹,因杜关山已经派了亲卫前去杭州,云氏也担心他们在路上不安全,死活拦着没让他们去。
书院开课后,两人便去了书院上课。
得知妹妹已经到家,饶是杜若尘那样稳重的性子,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和杜若衡一起撒腿就往后院跑。
“妹妹,妹妹……”杜若衡一路跑一路喊,胖嘟嘟的身子竟是从未有过的灵活,连杜若尘都被他撇在后面。
杜若宁在房里听到他的声音,急忙迎出去,刚走到门口,便和他撞了个满怀。
杜若宁哎呀一声,笑着嗔怪他:“三哥哥,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三哥哥想你呀!”杜若衡顺势将她抱住拍了拍,“听闻你被困杭州,哥哥整日为你担心,愁得饭都吃不下。”
杜若尘随后赶到,笑着接了一句:“是吃不下了,平日每顿三碗饭,如今只能吃两碗半。”
杜若宁顿时乐得不行,从杜若衡怀里挣出来,将他上下打量:“真是难为三哥哥了,竟是一斤肉都没减掉。”
“嘿嘿嘿……”杜若衡挠挠头,咧嘴嘿嘿一乐,“妹妹不知道,我就是这样,越愁越胖。”
“得了吧你。”杜若尘将他推开,自己拉了妹妹的手往屋里去,关切道,“妹妹在杭州可还好,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饿着冻着,回来是坐船还是骑马,路上可辛苦?”
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让杜若宁应接不暇。
云氏却道:“这才是做兄长的样子,飞儿衡儿好好学着点儿,说了多少回,妹妹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抱来抱去,虽然咱们家没那么多讲究,该有的规矩也得有,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杜若飞和杜若衡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因为妹妹先前十几年没有开智,心智如同几岁孩童,他们兄弟三人便一直当她是小孩子,没讲究什么男女之别,如今突然要讲,一下子确实改不过来。
杜关山倒是不以为然,劝云氏道:“他们兄妹感情好是好事,莫要太约束,将来……”
他想说将来成了君臣,再不能有这般亲密,话到嘴边又改口道:“将来各自成了家,再想回到这个时候都回不来了。”
云氏听他提及成家,想到明年杜若宁及笄后就要商定婚期,心中不免忧虑。
先前她极力反对杜若宁和江潋的亲事,杜若宁和杜关山都来劝她,说亲事只是权宜之计,这都权宜几个月了,非但没想出一点办法,杜若宁和江潋反倒更加密不可分。
两人在陆府那样眉来眼去,她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其中暗藏的情意,虽然上次杜若宁曾悄悄告诉她江潋不是真太监,她自己对江潋也已经没那么排斥,可这个事别人不知道呀,将来她女儿嫁过去,别人不还是要嘲笑她娇滴滴的一个女儿嫁给了太监?
难道要她向所有人挨个解释一遍,我家女婿不是真太监?
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唉,这事难道就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吗?
云氏这边愁得肠子打结,却不知道她的女儿和女婿现在连见一面都是奢侈。
杜若宁不知母亲心中所想,与几位哥哥叙过别情之后,实在是熬不住,便在云氏的再三催促下回到怡然居歇息。
茴香藿香随船走,眼下还没到家,胡嬷嬷带着丁香荷香服侍她上床睡下,细心地为她赶了蚊虫,把帐子放下,有心想问问她这几个月和姑爷相处得怎么样,没想到她沾床就睡着了。
胡嬷嬷心疼不已,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把门关上,安排了丁香在外间守夜,自个带着荷香离开。
杜若宁确实累坏了,从傍晚直睡到第二日的五更天,中途一次都没醒。
天光将明时分,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找到了弟弟,姐弟两个抱头痛哭,哭完了,捧着弟弟的脸细一瞧,却发现根本不是弟弟,而是大哥哥身边那个叫小弃的亲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