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年的独处让他选择了留下了不死之意,是不想三十万年的不甘与暴戾重回到身体内,他宁愿忘记三十万年前的烈焰焚身,不去找回被五马分尸的身体,他只是想平静地继续下去。
可他不曾想到,这个解救了他脱困的女子竟陷入了他同样的境地中,他也不曾想到天意对他是如此憎恨。
他做了什么?三十万年前他做了什么?纵然他偷取了冥界的魂魄修炼魂力,纵然他侵犯了凰的领地,可他被天火煅烧,被分尸四处,被囚禁了数十万年,还抵消不了罪孽吗?
他已经顺应了天意,放弃了复仇,安居一偶,可天意的暴怒还是延续到这唯一解救了他的修士身上。
他静默地望着清澈的水晶球,望着燃烧的烈焰,好像看到了三十万年的他在无助与不甘中怒嚎,三十万年了,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不公,只因为这世界本来就是天帝的。
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又慢慢放松,他怔然地望着水晶球内的烈焰,可眼神分明穿过了水晶球,落在未知的地方。
她怎么能安然自若到如此,怎么能任凭烈焰焚身而不动,她又怎么敢以不死之意与凤凰之火同时锻炼她的肉身,又怎么敢连神魂一起锻炼?
她是全然不顾了吗?
他想起读过的她的记忆,渺小如蝼蚁般一点点成长,想起数次面临死亡之时的决然,也想起她孤独寂寞的独居时的落寞。
人魔殊途,他即便是神o,也不了解人心。
可他的心底竟然对这个小小的人族女子升起了敬佩,凡人成神,等待她的将是一条异常艰难的道路,天地不容,神o不容,而她的成神,也意味着她的肉身终成为绝佳的灵丹,上好的炉鼎,她面临的将不仅仅是修士的垂涎,还有神o的觊觎。
她不会不知道的,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峒箫的视线缓缓回到水晶球内,凤凰之火还在燃烧,整个火焰组成了巨大的火凤图案,其内的张潇晗虚影正在凝视,一旦神魂炼就之后,就是肉身的重塑。
他的手缓缓伸出去,抹在水晶球上,水晶球内的影响虚幻了下消失,重成为清澈透明的存在,峒箫略带疲惫地向后靠去,五界的格局真的要再次改变了。
魂修的出现,真的会颠覆五界,哪怕不是因为魂修的本身。
峒箫的眼睛微闭,没有看到水晶球忽然闪了下,其内凤凰浴火的图案悄然出现,在凤凰火焰的正中心,那个清秀的女修已经睁开了双眸,正透过烈焰与水晶球望着他。
他心有所属,忽然睁开眼睛,只看到清澈的水晶球纤尘不染,安静地悬浮在他的身前。
――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