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冢彦回到房间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浪费了时间。
他明明该直接联系渡边晴代,结果因为金属牌,足足在后院多逗留了十几分钟。
是不是可以边打电话,边还金属牌,做到真正的时间管理呢?
一边拨通渡边晴代的电话,名冢彦一边还在自我反省。
“名冢同学,你的动作比我想象中慢一点嘛……”电话里传来渡边晴代有些戏谑的声音,“是在便利店耽搁得久了点?”
“很抱歉让渡边老师的期待落空。”名冢彦笑着否认,“反倒是安慰泉小姐花了不少的时间。”
“泉悠月?”渡边晴代随口问道,“她怎么了?”
“……想那位玉衡,她的义父了。”名冢彦沉默片刻,还是认真回答道。
“这倒是……挺正常的,毕竟是才高校三年级的小姑娘,又是仓促出逃,离开中部地区。”渡边晴代语气有些感慨。
“渡边老师这句话说的……”名冢彦暗自忍笑,“听起来就像老师的阅历丰富,已经有三四十年的人生经历一样。”
“名冢同学再说一遍?”渡边晴代的话语中隐约透露出威胁的含义。
“咦,老师应该阅历很丰富才对啊?”
名冢彦才说完,电话当即传来忙音。
他略微拿开手机,有些茫然地瞥了眼屏幕。
这位渡边老师,那么在意年龄的话题吗?
这才说了两句,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愣了片刻,他再次拨通电话——毕竟是他有求于渡边晴代,而不是女教师有求于他。
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才对!
只是这次,渡边晴代没有接。
再次尝试,等了大半分钟,电话才终于接通。
“怎么,名冢同学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挂电话了。”渡边晴代的声音,听起来正在逐渐远离。
“对不起,渡边老师,我错了!”尽管渡边晴代看不到,名冢彦还是配合地举起了双手,“我听说渡边老师今年十七岁?”
“瞎说什么?我要是十七岁,我就该叫你前辈了。”渡边晴代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而且那样,我还当什么教师啊?”
“我这不是已经听到渡边老师的‘前辈’了吗?”名冢彦语气严肃,“没想到今天打给渡边老师的第二个电话,居然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不想说正事?”
“当然说。”名冢彦当即诚恳道歉,“本来想让渡边老师开心一点,没想到会惹渡边老师生气。”
“我生气什么?”渡边晴代声音里带上些威胁的意味,“赶紧说正事!名冢同学是要问黑道的事情,没错吧?”
“是……按照冰室同学那边的说法,我现在要对付的黑道,也就眼前那一伙。”名冢彦主动开口,没有保留什么,“渡边老师有……有文京区有关黑道的资料吗?”
“文京区的黑道资料……”渡边晴代顿了顿,“我这里有,但名冢同学得等我找出来以后,才能给你。”
“只要不是在两天之后就好。”名冢彦只是点头,“顺便问一句,渡边老师。”
“什么?”
“黑道资料……是全部的黑道资料吗?”
电话对面当即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渡边晴代才重新开口:“名冢同学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如果有全部资料,那以主民派的情况,早就应该动手铲除他们才对……”名冢彦笑了笑,“只有在把握不够的情况下,才会只采取一定程度的压制吧?”
渡边晴代叹了口气,“名冢同学是关西人,不清楚也很正常。”
名冢彦静静倾听。
“西园寺最早的几代家主,都严禁家族和属下和黑道有所接触,这一点,只要从私立理心的学园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渡边晴代说的时候,语气颇有些唏嘘的意思,“按照东国的说法,如果理心是理心养性,那么明武就是明达武事。”
“换句话说,制统派很早就和黑道有勾连?”名冢彦问话时的语气听上去仍旧有些闲散。
“有些黑道,干脆就是制统派控制的。”渡边晴代笑了笑,“在这种情况下,东京的黑道又怎么可能消失呢?”
“那文京区……”名冢彦追问了一句。
“文京区不会,至少一个十来人的小帮派,制统派还不屑于做点什么,这一点名冢同学可以放心。”
“我确实放心了……”名冢彦看着窗外,语气有些飘忽,“最后一个问题,渡边老师。”
“你说。”渡边晴代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渡边老师对我的帮助,或者说对我的提醒,已经实际上超越了理事长规定的范畴了……我说的没错吧?”
“……到现在为止,只是情报和消息的范畴,只是深度和广度而已。”
“嗯。”名冢彦没有选择追问,“那么资料大约什么时候……”
“今晚或者明早,我会带着材料副本来你家。”渡边晴代声音严肃起来,“只能当场翻阅,看完之后我就会带走。”
“当然,渡边老师说了算。”名冢彦只是点头。
……
打完电话,名冢彦坐回椅子上,看着桌面,许久没有动弹。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在想事情,所以看上去,只是在发愣而已。
“怎么看都觉得……主民派的情况实在是糟糕。”好久之后,名冢彦才轻声发出叹息。
通信运营商、手机制造还有黑道三方面,主民派都被制统派压制——而这还只是他到关东一个星期所知道的事情。
老实说,他虽然被那位西园寺大小姐威胁,但他对于西园寺雪绘却没有多大的恶感。
容貌只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地方,在于这位大小姐的一切行为,实际上都是按照“需要”而来。
需要他保守秘密。
需要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哪怕是早上所谓的“对人不对事”,最后也以渡边晴代来到自己家为结果。
再加上在理事长办公室里撞破的那一幕,看到少女的柔弱神情……
他甚至有些可怜西园寺雪绘——虽然这份可怜如果被别人知道,大概只会被无情嘲笑。
毕竟他一个关西平民,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哪怕是评价西园寺家的大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