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身随苦大师而行,心中未免暗暗叫苦。自己刚才在张十三这里画了一天的符,可说筋疲力尽。现在苦大师又抢了自己去跟他修行,一刻不得停歇,还不活活累死自己?
只是既然拜了师,入了门,这话总不方便说出来。可气的是张十三这次不光不阻挡,还笑嘻嘻地命自己好生跟了苦大师修行,道是明日天明时,再传符与自己。
你们两个可以两班倒,我就连轴转了,还让不让人活了!---梅清欲哭无泪。
苦大师的客房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了两只蒲团。苦大师带着梅清进了房中,轻轻掩了房门,径直到左边的蒲团上坐下。
梅清一阵恍惚,忽然看到自己轻轻地走到另一个蒲团边,盘膝坐下,双目缓缓闭上,呼息绵长,神凝意沉,似是睡着了。
睡着了?那我这是……
梅清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梦游一般。他可以看到自己打坐在蒲团上,调息理气,入定安歇;同时还能感到自己呆呆地在旁边看着,就象一个人在梦中居然能看到自己睡觉的形象一般。
“这是为何?”梅清大惊,急抬头时,却见身边苦大师微微一笑道:“如何?很惊讶么?”
“啊----苦大师你也梦游---”忽然觉得这话不太妥当,梅清急忙改口道:“师傅,这是怎么一回事?”
苦大师微微一笑,忽然身边这客房的形象都变得淡薄起来,连着二人盘坐的样子都渐次虚化无踪。再定睛看时。却忽然见四下苍茫迷蒙。二人却立于半空之上。抬头看时,头上星月高悬,野风吹拂,万里无云;俯身下视,只见脚下波光粼粼,四望无际。
梅清细心打量,见南方一线黑影,似乎有些熟悉,正是云翔岛。这才发现原来二人瞬间出现在了曾经出游的溟海之上。
苦大师衣袂飘飘。恰似闲庭信步一般,在黑漆漆地溟海上悠然漫行,口中轻笑道:“梅清你既入我门下,自然要先识得本门中神通。前时我也说过,华严一宗,以四法界、六相、十玄诸神通名世;而其最基要者,乃是本门法径。”
“法径神通,各为本末;不由法径,那神通终是画饼。若说本门修行之径,则只在法界缘起四字。
苦大师一边说着。随手撩起衣襟,就这样半悬在空中,坐了下来。口中声音如金鸣玉振。声声送到梅清耳中,当真是如饮甘醇。
这一说法,便一直说了一夜。眼见得星移斗转,玉兔西落,东方发白时,苦大师呵呵笑道:“玉兔换金乌,由来一场梦。醒来,醒来!”
梅清悚然一惊,忽然魂归本体,悄然而醒。只见自己仍然盘坐在苦大师房中。四下房舍依然,一道朝阳才射入房中,映着对面苦大师面色光洁如玉。
似是感觉到梅清地注视,苦大师缓缓张开眼睛,微笑说道:“可明白了?”
梅清只觉眼前一亮,苦大师的笑容在晨光的映射下,额外的明亮柔和。同时体内真元自动流行。虽然尚在室内。却清清楚楚感觉到初日之华,如一股汩汩然的温暖溪流身。自顶而入,直贯入体。体内一轮金乌在此激发下,铮然而鸣,紫气腾然,催得一旁的月华也皎然而明,日月盘旋交炼,道道纯净的真元如金紫色的液体一般滴滴滑落,涓涓淋浴在光晕氤氲的金丹之上。
苦大师见梅清忽然气机勃发,先是一怔。再见了梅清修行之态,不由暗暗点头。他缓缓起身,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客房之外,身后房门悄然紧闭。看着院中朝霞满地,仰观天朗气清,金风飒爽,不由露出一份灿烂地笑容。
梅清不过数刻之时,已然日月烹炼九转,凝化温养金丹,便即醒来。再查体内精力勃勃之态,大胜往日,知道进境颇快,不由心中大喜。
自来修行,必然是道法与道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梅清原来无师无门,道术修行大受限制,因此到了一定境界后,无论他如何采纳烹炼,这进境总觉得有些慢下来。这番接连受张十三、苦大师倾心指点,一下子触动灵机,这才有一日千里之感。
接下来的数天,张十三与苦大师轮流教授,一在日间细说符,一在夜间梦讲神通,梅清如饥似渴,三人都大有乐在其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