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传进来,既不大,也不狠,却轰的李元昊如遭雷噬,怔在当场,半天半天才脸容僵直地转过去。</p>
推开的门外,笑嘻嘻的站着一个人,身姿挺拔,意态萧然,宛如临风玉树,大红的钦差官服映着阳光奕奕生辉,可不就是老百姓们争相传诵的少年庞青天!</p>
如果只是看见四哥,李元昊或许还能定住惊讶,偏是他现在的表情却像是一把劈山破釜的凿子,重重地敲在心口,所有嚣张、自负还有以为诡计得逞,大业将成,不可一世的狂妄,瞬间烟消云散,化作如齑粉一般!</p>
这是为什么呢?</p>
因为四哥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沉静飘逸、俊秀无匹的男人。</p>
耶律容止。</p>
“耶律容止,你没死!?”李元昊失口喊道。</p>
“我死了,谁来揭穿你的阴谋诡计。”耶律容止淡然一笑,俊逸的面庞却竟无丝毫怨狠,仿佛被人摆了一刀差些儿死了也不放在心上。</p>
“砰!”地一声,一道灰影跌跌撞撞地滚进来,赫然是那灰衣人苏奴儿——李元昊身边的心腹、一切阴谋的执行者。</p>
“你……你们……这不可能!”他见到安然无恙的耶律容止,惊得眼珠子都快落地上了,“我明明亲眼……亲眼见他被斩首的,怎会……”</p>
四哥耸耸肩膀,笑道:“监牢里呢有很多死刑犯,我让人去找了个年轻俊俏、因为勾引人家二房东窗事发,于是杀了那人想和二房远走高飞的小白脸顶替耶律兄,法场上死囚披头散发,我的监斩台靠那么近都分辨不出来,何况是被远远隔在台下的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p>
他仰天大笑,苏奴儿的脸却黑的跟碳一样。</p>
李元昊不愧是有枭雄之姿的人物(历史上西夏的开国皇帝,能没有枭雄之姿!),瞬间便冷静了下来,一把抓起身下少女披散的头发,提着她狰笑道:“你们早就看穿,这是本王子设下了圈套了?”</p>
“什么叫看穿?”四哥哼的一声,发出不屑的嗤笑,“做了坏事以后,找人故意溜进某某地方嫁祸给他,哎呀妈呀,这招我在京城都用烂了,没想到还有人效仿,耶律兄,知道什么叫‘鲁班门前耍大斧’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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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容止淡笑颌首:“鲁班门前耍大斧,自取其辱嘛。”</p>
“所以你们就故意演了一出斩首大戏,等着苏奴儿看到耶律容止被斩,回来禀报时失了警惕,被你们盯梢上,一路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p>
“本来我不想演的。”四哥再次笑笑,很潇洒的掠掠头发,“这种事情,一看我就知道有鬼了,不光是事件本身,使团内部肯定还有内鬼,甚至连衙门可能也有被你收买的人,否则你派来嫁祸的二人进了客栈,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所以只要废点功夫、演场小戏,轻松就可以把内鬼揪出来,再稍稍使点拷问的手段要他们招供,一层层的往上逮,不怕找不到你们老巢。”</p>
“是我请天丁大人配合,一起演出这场大戏的。”耶律容止跟着笑道,依然是那副静雅淡漠的神情,“从内鬼抓起,一层一层抽丝剥茧,固然也可以找到你们的老巢,可是迁废时日,夜长梦多,万一被你们查觉溜之大吉,那可就前功尽弃了。而且上演这出大戏,于天丁大人的声望可谓一日百倍、增之无两——这一点恐怕天丁大人也早想过了,只是怕小王不肯配合才没有提出吧。”耶律容止幽深的目光下,好像一切都无所遁形,那天只不过是从客栈坐马车到衙门的路上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所有的内幕,然后只不过用了一日的功夫,他便和四哥一起将所有的阴谋诡计连根给挖了出来。</p>
“哈哈哈——”四哥又笑了,笑得很大声,故意要气李元昊,“耶律兄贵为辽国皇子,要你在大牢受委屈,故意给他们的内应看见,兄弟我可真的过意不去啊。”看吧,称兄道弟了都,这还不是存心要噎死人。</p>
“可是既然皇子主动提出配合,那我也就不用客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