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不知这在曼陀山庄中大开杀戒的人是何许人物,因此将王怜花背在背上, 空出手来, 倘若遇到偷袭, 他也能及时应对,何况这时已是黄昏,天色晦暗,王怜花的衣服虽脏,却也难以看清,倒不会折损他的颜面。不想跃到岛上, 没走几步, 突然间背上的人一阵乱动, 贾珂将他抓得更紧,问道:“怎么了?”
王怜花叫道:“快!快放我下来!”
贾珂还从没见他这般惊慌失措过,微微一怔,松开了手, 王怜花立刻从贾珂背上跳下来,贾珂回身看他,就见他满脸通红地站在原地,扫了一眼地面, 脸上神色又紧张, 又气恼,随即松了口气,抬起头来,见贾珂看向他, 恨恨地向贾珂瞪了一眼,但是唯恐跟在后面的王语嫣听见,只得轻声道:“怎么办?流出来了……”
贾珂奇道:“什么流出来了?”
王怜花看上去很想冲上来咬死他,或者一脚将他踢下湖去,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脸色这样难看了,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轻声道:“你不是说你擦干净了吗?”
贾珂听到这话,才明白王怜花说的是什么东西,呆了一呆,随即满脸通红,向前走了一步,将王怜花打横抱起。
王怜花缩在贾珂怀里,用衣服擦干净,恨恨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贾珂红着脸,说道:“可能太深了,就……就没有……唉,我怎么会故意这么做。”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现在好了,要是有人现在过来偷袭咱们,我可没法出手了。贾公子,你多照顾罢!”
贾珂红着脸,嗯了一声。
王怜花觉得他这反应很是古怪,斜睨他一眼,就见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脸上神色似羞愧,似兴奋,越看越觉得有趣,凑到贾珂耳边,笑嘻嘻地道:“贾公子,你的脸这样红,是因为你心里惭愧呢,还是因为你想要看我?”
贾珂只觉他的呼吸落在脸上,真如火焰一般,心中怦怦而跳,定了定神,也笑嘻嘻地道:“自然是想看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到地上,从晚到早,从早到晚,将你看个够!”
王怜花见他脸上红晕消散,不再
像先前那样手足无措,反倒调戏起自己来,心里很不满意,伸伸舌头,道:“你这么喜欢这里,就自己在这里住几天,公子爷才不陪你!”
贾珂笑道:“公子爷要我一个人在这里住几天,看来是要自己回客栈了,嗳,公子爷现在还敢走路吗?”
王怜花哼了一声,微笑道:“有什么不敢!到时候就扒下你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脱下你的靴子,穿在我的脚上,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嘿,你要是不乖,我就这么办!”
说笑间,三人已经走入花林,花林中漫起浓雾,王语嫣本来一声不响地走在后面,这时见花林中漫起浓雾,忙快走几步,紧跟在贾珂和王怜花身后。
他们走得越深,四周越难见物,忽听得嗖嗖数十声,自远而近,破空而来,腾腾的钉在树干之上。王怜花低声道:“小心,有人放箭!”说话之时,羽箭纷纷射来,不知停歇,王语嫣“啊”的一声惊呼,伸手抓住贾珂衣袖。
就在同时,数道黑烟冲天而起,黑烟之中夹着火光,不过稍瞬,这几处火光便连成一片,花林登时变为一片火海,将他们团团围住。
贾珂大惊,心想:“王夫人这种的是什么树?怎的烧的这么快!是桉树的变种吗?不对!不对!这是有人在树上先做了手脚,就等我们过来自投罗网呢!”
眼见滔天的火势逼近,箭尖着火的羽箭自四面八方纷纷射来,王语嫣一张脸吓得雪白,却又被火光映得通红,眼见后路被堵,前路不通,她心灰意冷地寻思:“我要死在这里了!”
忽听王怜花道:“这附近有没有水源?”
王语嫣一怔,正想说:“这附近有条小溪,可是这火这么大,溪水却那么浅,咱们也不能从水里游出去,这能有什么用?”就听贾珂道:“我知道在哪!”
说话间,贾珂腾出一只手,抓住王语嫣的手,带着王怜花和王语嫣纵身跃起,越过熊熊燃烧的大火,有如轻燕,姿势美妙之极,不过须臾,三人便来到小溪溪畔。
小溪溪畔有一座山,左首一排绿竹,右首一排垂柳,平日里甚是幽静,如今绿竹仍在,垂绿却成了火柳,王语嫣虽站在对面,仍觉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向
左右和身后一瞧,也是火势连天,看不见出路,心中很是绝望。
就在这时,忽听得贾珂拍手笑道:“行了!”
王语嫣循声看去,就见王怜花坐在溪畔,伸出左手食指,浸入溪水之中,他面前的水面升起一丝丝白气,一块磨盘大小的寒冰浮在水面上。
贾珂脱下靴子,跳下溪水,将这块寒冰捞起来,又跳到岸上,右手放在冰块的中央,四指并齐,拇指与它们分开,稍一用力,就在冰块上留下五个小坑,这样一来,无须去抓冰块的边沿,便可以像拿盾牌一样拿起这块寒冰。
王怜花笑道:“看好你的靴子,可不要被动物叼走了。”说话间,他面前的水面又结成一片片薄冰,冰越结越厚,不过须臾,一块磨盘大小的寒冰又出现在他面前。
王语嫣赞道:“好一招‘玄天指’!表哥,你们是想用这两块寒冰冲出去吗?”
王怜花捞起寒冰,递给贾珂,让他在这块冰上也留下五个小坑,微笑道:“是了!一会儿贾珂抱着你,你在前面拿着一块冰,我在后面拿着一块冰,我想这两块冰足以支撑到逃出去了。”
王语嫣脸上一红,只觉这样很是不妥,但是眼见身后的绿竹也开始着火,危急之间,哪还容得她迟疑。
贾珂将王怜花负在背上,王怜花一手搂住他的脖颈,一手拿着冰盾。贾珂将另一个冰盾递给王语嫣,王语嫣接了过来,贾珂将她打横抱起,见她脸上满是红晕,正色道:“王姑娘,这块冰盾你可千万撑好了,咱们三人的生死,可都在你手上了!”
王语嫣心中一凛,点头道:“贾公子,你放心,无论遇见什么,我都不会松手的!”说着伸出手,将冰盾挡在三人前面。
贾珂展开轻功,沿着溪水向前疾奔,他体内真气流转,虽然怀里背上各负着一个人,仍是轻飘飘的直若无物。这时火势越来越大,四周黑烟滚滚,时不时有树枝烧成火球,自空中落下,树木烧成两截,倒在地上。所幸这场大火是以羽箭点着,有的地方树木已经燃烧殆尽,有的地方大火烧的正旺,有的地方却还没烧着,倒不是处处都燃着大火。贾珂面前有冰盾阻挡视线,全靠王怜花给他指点方向,他二人
一个说,一个跑,行出十余丈,火海已尽,眼前现出湖面,抬头见夕阳如血,余晖落在湖面上便如泼了一层鲜血一般。
三人死里逃生,心中皆是说不出的欢喜,忽听得水声淙淙,微微一怔,看向冰盾,就见冰盾竟然已经小了一圈,冰块融化成水流,自冰盾潺潺而下。
贾珂双膝微屈,将王语嫣放下,王怜花也自他背上跳下来,随即便被贾珂抱进怀里,贾珂借着夕阳余晖,仔细打量一番,见他满脸黑灰,几缕头发被大火烧焦了,除此以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王怜花的目光也在贾珂身上打转,贾珂前面有王语嫣撑着冰盾,上面有王怜花撑着冰盾,脸上干干净净,半点灰尘也看不见,王怜花见他身上没有受伤,心中一宽,又看他脸上这般干净,料想自己应该也是这样,便没有去擦脸。偏贾珂劫后余生,只觉得王怜花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当真说不出的俊美可爱,只记得在他脸上轻轻的吻了几下,哪还记得提醒他,王怜花便顶着满脸黑灰,靠在贾珂怀里,冷笑道:“这些羽箭的主人应该还没走远,咱们瞧瞧去!”
贾珂点点头,看向湖面,心想:“着了这么大的火,他们都没过来,看来钟行和辛子清那里也出事了。”叫上王语嫣,三人绕着湖畔,走了半圈,便瞧见两艘船正向远处驶去,依稀看见船上人来人往,船头堆着数十把弓箭。
王怜花冷笑一下,游目四顾,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心念一动,忽然道:“表妹,可否借你的耳坠一用?”
王语嫣经此一役,与贾珂和王怜花二人感情大增,听到王怜花这话,不假思索地取下耳坠,递给王怜花。
她去“琅嬛玉|洞”之前,曾回房间里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首饰,这副耳坠便是那时候换上的,和她离开家时戴的那副耳坠一样,都是赤金镶两色宝石,只不过那一副耳坠镶的是蓝绿宝石,这一副耳坠镶的是红蓝宝石。
王怜花接过耳坠,掂了掂重量,笑道:“好姑娘,等咱们回去,我送你十对这样的宝石耳坠!”说着运功掷了出去。但听得呼呼两声,两枚耳坠一前一后激射而出,势道威猛无比,分别击在那两条船上,王怜花这
两掷凝聚了他此生功力,劲力何等威猛,耳坠穿透船尾,竟如穿透空气,速度半点不减,不过眨眼的功夫,竟已破开船头,在湖面急飞数尺,才落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