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忍不住一笑, 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轻声道:“你自己都担心的要命,还来安慰我。”
小鱼儿看着黄蓉, 笑道:“我可是你老公,我自己不来安慰你, 难道要把安慰你的机会让给别人吗?这我可做不到。”
黄蓉先前听到小鱼儿跟周伯通说自己是他的老婆,心里甜滋滋的, 这时听到小鱼儿自称是自己的老公,却不禁红晕双颊,心中十分羞涩, 笑道:“嗯,我也做不到。”
小鱼儿故意逗她:“你做不到什么?”
黄蓉一笑, 说道:“当然是做不到看你不来安慰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啦。你若是不来安慰我, 我便踢你一个筋斗, 看你往后还乖不乖了。”说到最后,见众人都在微笑看她, 想到适才自己只顾和小鱼儿说话, 竟然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不禁颇感不好意思,忙道:“王大哥,你在地府还见到什么新奇东西啦?”
王怜花耸了耸肩, 说道:“没有了。我只在地府里待了一会儿, 贾珂就把我招回来了,连我岳父暴打江琴的这出好戏,我都没能看到。”
燕南天微笑道:“你若是看到,才会失望呢。二弟根本不会打架, 他揍江琴,可没什么好看的。”顿了一顿,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小鱼儿奇道:“燕大伯,你想到什么了?”
燕南天看着小鱼儿,神情突然十分严肃,说道:“小鱼儿,你也该认真练武功了。当年我和你们父亲一起闯荡江湖,他每次出门,我几乎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如果有人趁着我不在他的身边,把他掳走了,我收到他的消息以后,也会立马赶到他的身边,把他救出来。
唯一一次他出门在外,我没有陪在他的身边,他就在路上被人打成重伤,然后被移花宫的两个宫主救回了移花宫。那也是唯一一次,我收到他的消息以后,以为他只是有事找我,而不是有生命危险,需要我去救他,因此没有立刻动身,等到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已经被移花宫害死了。
这是我的错,我从前总是觉得,我可以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他武功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武功够高,总能护他周全。
如果当年我没有这样想,而是要他和我一起练剑,说不定他现在还活着呢。有你们父亲这前车之鉴,你可不要不把武功放在心上了。”
小鱼儿虽然向来不把武功当一回事,觉得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就足以应付江湖上的风波险恶了,但他对燕南天素来敬重,燕南天苦口婆心地劝说他,甚至不惜拿他父亲当例子,他也不好嬉皮笑脸地敷衍过去,点了点头,说道:“燕大伯,你放心,等我身上的伤好了以后,会好好练武的。”
燕南天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看向桌上那幅画像,迟疑了许久,还是问王怜花,能否把这幅画像给他,王怜花自是欣然应允。
燕南天拿着画像,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们若是有事,便去帐篷找我。”说着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
玉无缺望着燕南天的背影,心下诧异,说道:“燕伯伯走得好急。”
黄蓉道:“燕大伯是急着回去看江伯父的画像。我从前在家的时候,每次和我爹爹吵架,都爱去我妈妈的墓室,坐在我妈妈的玉棺旁边,对着她的画像说话,有时候会觉得我妈妈仿佛还在人世,跟她说上一阵话,心里就能痛快许多。
这十八年来,江伯父和燕大伯,一个死了,一个和死差不了多少,燕大伯一定有很多话想跟江伯父说,此刻见不到江伯父本人,跟他的画像说话,也能得到很大的安慰。”
贾珂越听越古怪,但见黄蓉、小鱼儿和玉无缺都显得淡定自若,丝毫不觉得燕南天这么做很古怪,心想:“难道真是我腐眼看人基,对于他们这些直男直女来说,燕大伯这么做,其实是再正常也不过了?不过无缺,还算直男么……”
贾珂,不愿继续胡思乱想,当即笑道:“对了,我和王公子,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
黄蓉心想:“是‘墨玉夫人’的事吗?贾大哥不是说暂时瞒着玉大哥吗?”说道:“贾大哥,你说。”
贾珂道:“是这样的,我大概知道玉罗刹这次出门是去哪了,于公于私,咱们都不能放过他。
你们两个现在没有内力御寒,在这冰天雪地里赶路,非得生病不可。而且咱们缴获了这么多东西,若是带着这些东西去追玉罗刹,脚程实在太慢,肯定追不上他。
所以我想,咱们不如分兵两路,明天先一起去柴玉关的老巢,然后你们带着这些人和东西赶回中原,我和王公子带着柴玉关那些手下去追玉罗刹,到时候咱们在卫国的边境会合,怎么样?”
黄蓉沉吟片刻,说道:“我倒是没问题,就是担心小鱼儿他们受的伤。咱们这一分别,至少得有一个多月不能见面,可是没有贾大哥你用真气帮他们医治,他们的伤势会不会加重?”
王怜花道:“当然不会。他们三人筋脉受损,只能慢慢休养,贾珂的真气只是帮他们缩短了养伤的时间,没有贾珂的真气,也就是他们身上的伤,痊愈的慢一点罢了。”
黄蓉笑道:“那就好!”
小鱼儿耸了耸肩,说道:“我也没意见,昆仑山上的冬天,确实够难熬的,我现在格外想念我在你们家睡的那张大床。”伸手搭在玉无缺的肩上,问道:“老弟,你呢?‘
玉无缺摇了摇头,看向贾珂,说道:“你们一切小心,我师父的武功非常厉害,绝不是魔教其他人所能相比的。而且他已经在西域住了几十年,对西域的地形早就了如执掌,快活王的那些骑士,也未必比他更熟悉西域的地形。”
贾珂笑道:“你放心,我保证跟王公子寸步不离。”这句话听上去像是他跟王怜花寸步不离,好来保护王怜花,但在座几人都知道王怜花的武功远胜过他,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
贾珂又道:“蓉儿,明天我把账簿给你。我这次奉命来围剿西方魔教,在大光明境上缴获的东西,都得交给皇上。咱们在九幽侯、柴玉关那里缴获的东西,按理来说是不用交给皇上的,但是官场上不是人人都讲理,有时候甚至人人都不讲理。好在咱们到底从这些地方缴获来了什么东西,每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就没几个人知道,所以……”
黄蓉会意一笑,说道:“贾大哥,你放心,我明白的。你们现在交到我手上多少样东西,回头包管我交还到你们手上多少样东西。”
贾珂笑道:“哪用得着全部交还,这些东西,至少有你三成的。”他说三成,是因为那天晚上,是他们三个一起去的九幽侯的山谷,得到的东西,理应分成三份,每人各得一份。
黄蓉嫣然一笑,说道:“那我先谢过你啦!”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我一直忘了跟你们说了,你们在山上的时候,灭绝师太领着峨嵋派那些弟子走了。”
王怜花眉毛一扬,有些惊讶,说道:“我还以为灭绝老尼姑被我当众点住穴道,扔出了帐篷,丢尽了颜面,定会等我回来,求我杀死她呢。”
黄蓉知道王怜花说的“求我杀死她”,其实是说灭绝师太会为了自己的颜面,等他回来,跟他决斗,宁可死在他的手上,也绝不肯善罢甘休,格格笑道:“老尼姑最初是这样想的,但是谁叫她欠我和小鱼儿一个人情呢。”
贾珂好奇道:“什么人情?”
黄蓉便将苏梦清如何遇到西方魔教的人,如何想在饮食中下毒,在饮食中下不了毒以后,如何在水里给灭绝师太下毒,小鱼儿如何阻止灭绝师太喝水,自己如何跟苏梦清谈心,苏梦清如何偷袭自己等事一一说了。
然后笑道:“后来时辰到了,灭绝老尼姑的穴道自己解开了。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面走了一圈,若不是小鱼儿,她早就毒发身亡了。她阴沉着一张脸,站了起来,吩咐她那些弟子收拾行李。
我听到动静,走了过去,笑道:‘师太,你们这时候收拾行李做什么?贾大哥和王大哥还没回来,咱们不急着走。’
灭绝老尼姑神色冷峻,冷冷地道:‘黄姑娘,王怜花辱我太甚,我非杀了他不可,这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何必多管闲事?’”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满脸不以为然,显然是在嘲笑灭绝师太的不自量力。
黄蓉道:“我就‘哎哟’一声,笑道:‘原来师太嫌我多管闲事啊。不好意思,我天生就喜欢多管闲事,但若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师太现在早就七窍流血,毒发身亡了。师太好歹也是江湖中的前辈高人,峨嵋派好歹也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对待救命恩人,怎的就这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