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闭上眼睛,微笑道:“贾兄不是说我是否愿意帮你传话,没那么重要吗?既然没那么重要,你大可当作我刚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往你的耳朵上吹了两口气,你又何必追问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贾珂定了定神,看着王怜花的脸庞,忽然一笑,说道:“王公子说得不错,我根本没有必要追问这些事情。天色晚了,还是睡。”然后闭上眼睛。
贾珂不着急了,王怜花反而急了,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沉不住气,只会让贾珂看出自己是在撒谎,所以只好假装半点也不着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睁开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王怜花醒了过来,见天色昏暗,显然时候尚早,心想:“这个王怜花平时起得好早。”
他坐起身来,见贾珂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闭目养神,想到他有床却不能睡,只能坐着休息,免得睡得太熟,转身的时候碰到肋骨,都是自己害得,非常难得地感到了一丝愧疚。
贾珂睁开眼睛,就见王怜花凑到自己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从前不知发生过几千几万次,贾珂下意识地凑了过去,便要去亲王怜花的嘴唇,但随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王怜花不是自己的王怜花,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同时向后一倒,后背紧紧贴在床头,说道:“真是抱歉,我把你当成我的王公子了。”
王怜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并没有移开身子,只是悠悠地道:“贾兄,你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一面肯为你的王怜花守身如玉,一面却对你的王怜花在别的世界遇到的麻烦丝毫不上心。”
贾珂一笑,说道:“我的王怜花若是真的遇到了他解决不了的麻烦,哪还会有闲心跟你说即使我给他下毒,他也会甘之如饴地吃下去这种玩笑话?我对他这点了解还是有的。王公子,你下次想要骗我,也该编个更可信的故事来骗我。”
他觉得他二人现在的姿势实在太过尴尬,话一说完,便绕过王怜花的手臂,走下了床,说道:“你饿不饿?现在起来吃饭吗?还是再睡一会儿?”
王怜花虽被贾珂拆穿了谎话,脸上却若无其事,说道:“我既然已经醒了,又何必回去睡回笼觉,还是起来吃饭。你这个时候起来,是不是要去上朝?”
他只盼贾珂现在就去皇宫,把他留在家里,即使贾珂把他所中迷药的解药拿走了,他也一定能找到一些可用的毒药。只要贾珂中了他的毒,贾珂自会把解药双手奉上。
贾珂笑道:“王公子放心,我现在有伤在身,行动不便,皇上恩待臣下,必不会逼我上朝。我这几天都会待在你身边,若是有事不得不外出,也会把你带上的。”
王怜花见贾珂对他如此严防死守,暗道:“你不肯让我从你面前离开,我却偏要甩开你,去做自己乐意做的事情。”微微笑道:“贾兄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跟着我寸步不离,我有什么好放心的?贾兄才是真的放心了。”
贾珂一笑,只当听不出王怜花话语中的嘲讽之意,说道:“王公子说的不错,我确实很放心。”将手伸到王怜花面前,问道:“要我扶你起来吗?”
王怜花向贾珂扯出一个极为敷衍的微笑,说道:“等到在下七老八十了,贾兄再来这么问在下。”然后从床上下来。
如今王怜花还没回来,贾珂将通灵宝玉留在手里当作人质,面对那癞头和尚和跛脚道士,也能有几分底气,自然不肯现在就将通灵宝玉还给荣国府。
吃过早饭后,贾珂就把戴管家叫了过来,让他亲自将贾宝玉送回荣国府,说道:“我昨天将宝玉颈上那块通灵宝玉交给皇上,皇上见了以后,十分喜欢,就将那块通灵宝玉留在了宫里。我跟皇上说,那块通灵宝玉是和宝玉一起落地的,是宝玉的命根子,宝玉离了它,就会被邪气冲撞,严重的话,甚至会丢掉性命,皇上就让我五日后进宫,将那块通灵宝玉拿走。
我想宝玉和那块通灵宝玉暂时分开几日,应该并无大碍,加上皇命难违,就答应下来。你帮我这中间的原委曲折跟荣国府的史老太君解释清楚,再帮我向他们道个歉,我没有知会他们,就将那块通灵宝玉留在皇宫,确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就不亲自去荣国府了,等我身上的伤大好了,他们若是欢迎我过去做客,我就过去转转,他们若是都和贾二老爷一样,不欢迎我过去做客,那我就不去讨嫌了。”
戴管家听了后面的话,不禁为贾珂愤愤不平,说道:“小的早知荣国府那边因为大姑娘的婚事——”
王怜花笑着打断戴管家的话,说道:“你们家爷现在姓江不姓贾,和荣国府已是两清,荣国府的大姑娘,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没听到你们家爷刚刚说的是‘史老太君’和‘贾二老爷’吗?”
戴管家见王怜花提起贾珂的时候,用的是“你们家爷”这四个字,不禁愕然,心想:“花爷怎么突然和爷这般生分了?”说道:“是我太粗心,竟没留意珂爷在这几个称呼上的改动,多谢花爷提醒。”
又道:“小的早知荣国府因为贾大姑娘的婚事,对爷十分埋怨,先前咱们姑娘在那座宅子里消失不见了,荣国府担心皇上责罚,让他们家的赖大总管带了好多人来咱们家里搜查,仿佛是咱们把姑娘藏起来了似的。”
贾珂见荣国府竟然还把自己当成从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子,他们想来搜查自己的房间,就来搜查自己的房间,完全不用跟自己打招呼,不禁大为纳闷,心想:“我在他们眼里,竟然这么好欺负吗?”微微皱眉,问道:“你让他们进来啦?”
戴管家道:“那怎么行!爷虽然是荣国府的公子,但咱们这座府邸是爷的私宅,房契在爷手上,荣国府的人若是擅自进来,那是私闯侯府,可以扭送官府的。两位爷不在京城,留下我照看侯府,我自然不能有负两位爷的嘱托。
当时我站在门口,跟那赖大总管说,这里是侯府,不是荣国府,不是你们发疯胡闹的地方。倘若赖大总管这次过来,手上拿着圣旨,或是缉拿令,我立刻让开,若是没有,赖大总管要想进去,就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只是我的卖身契在我们爷的手上,我可不是你们荣国府的人,你们杀了我,是要偿命的!后果我已经跟你们说了,你们自己掂量!
那赖大总管见我始终不肯退让,便用‘忤逆不孝’的罪名来压我,跟我说他们是史老太君派来的,史老太君是爷的祖母,就算是爷,也得对史老太君言听计从,何况是我这个下人了。我堵在门口不肯离开,是要史老太君去都察院告爷忤逆不孝吗?史老太君的状纸一递,爷保住自己都难,难道还会保住我吗?
但我知道我若是让开了,以后必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等着,所以无论赖大总管怎么说,我都不让他进来,他拿我没辙,最后只好带着其他人回荣国府了。”
贾珂展颜一笑,说道:“老戴,你做得很好。这个月你多领两个月的月钱,算是我和王公子对你的谢礼。我最讨厌别人不经我允许,闯进我的家里,乱翻我的东西,倘若那天你让赖大他们进来了,我只要想到他们的脏手曾经在我家里四处乱摸,就会恶心得再也不想住在这里了。”
那戴管家喜道:“多谢两位爷赏赐。其实小的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如果两位爷在京城,荣国府的老太君绝不会不跟爷说一声,就让他们荣国府的管家硬闯侯府的。史老太君这么做,还不是见两位爷不在京城,府里只有咱们这些下人,以为咱们不敢跟他们发生冲突,没有两位爷的侯府就是他们荣国府的后花园,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所以如此猖狂。
可是他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又不是没有脾气的面人,总不能任由他们欺负。小的当时就想,小的就是真的死在门口,被他们一人一脚踩成肉泥,也不能让这帮土匪进了侯府。”
王怜花见戴管家说得如此悲壮,不禁有些纳闷,说道:“难道家里就没有几个会武功的护卫吗?有人擅闯侯府,让护卫把那些人扔出去不就好了?你既不会武功,身材也不魁梧,何必自己站在门口阻拦荣国府的人进来?”
戴管家解释道:“小的是想,史老太君毕竟是珂爷的祖母,荣国府毕竟是珂爷的家,俗话不是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么。这句话话糙理不糙。
赖大总管是史老太君派来的,咱们只跟赖大总管他们大吵一架,闹得不欢而散,这倒没什么,但若动起手来,甚至见了血,出了人命,那肯定会惊动顺天府,甚至惊动皇上,到时珂爷面子上也不好看。小的还是想跟荣国府客客气气的,能不跟他们起冲突,就不起冲突,最好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王怜花笑道:“若是荣国府的赖大不吃你这套,真的闯进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戴管家一笑,说道:“小的虽然做好了被荣国府踩成肉泥的准备,但若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那自然是最好的。所以小的收到赖大总管带着几十个人来咱们这里的消息以后,就派人去找了金总捕,跟他说了这件事。
金总捕很给面子,当时就带了一帮兄弟在咱们家附近守着,小的事先已经跟他说好,若是咱们真的跟荣国府发生了冲突,他赶快带着手下那一帮兄弟过来,把荣国府的人送去衙门。那赖大总管也不是蠢人,见到金总捕过来抓人,肯定不会继续在咱们家门前行凶。只要金总捕这帮兄弟动作够快,小的这条命肯定能够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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